宁甯跟着宁林氏学了又学,总算是有几分从容不迫,只是那仪态仍是有些比不上世家大族的自然优雅,不过也比她之前好了太多。
若说宁甯从前明艳活泼,像个带刺的玫瑰,那学了这些规矩仪态的宁甯就是一朵洁白的玉兰。
比从前高贵优雅,更引人注目。
她的嫁衣也绣的差不多了,宁袁氏眼瞧着婚期越来越近,往宁甯院儿里跑的更勤了。
她早已不复年轻的朝气,从前宁宣出嫁,她尚有力气陪着宁宣一点一点绣嫁衣。如今宁甯要出嫁,她只能坐在旁边看着宁林氏教她那些规矩。
她怀宁甯时已经三十五,生下她时极其危险,邻里邻居大多都嘲笑她是老蚌生珠,宁泽更是不放心的请了一个云游道人来算命。
那老道只言:“此女命道贵不可言,但命中有一大劫,若能以火脱身,方能涅盘重生。”
宁泽不明白什么涅盘重生,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句“此女命道贵不可言”上。得知这是一女,老两口便开始为这未出生的姑娘筹谋。
并不是他们嫌弃这是个姑娘,而是两人都明白等这姑娘长大,他们就老了,届时为她筹谋不动也教不动,她便会如待宰的羔羊,任人摆布。
商贾,到底不是一个好身份。
五郎与大郎一样极爱武艺,起初宁泽尚且请了几个好手来教,可后来宁袁氏说商贾的身份过于好拿捏,不若家中三个儿郎文武商都占。
总有一个成才的,也好护着家中姊妹。
宁袁氏看着女儿从容不迫的行走,举手投足间比从前优雅了不少,颇为赞赏的点点头。
“蛮蛮这些日子倒是比从前优雅了许多。”
宁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五嫂嫂教的好。”
宁袁氏眼角皱纹又多了几条,日头西沉,宁林氏福身退下,只留了宁袁氏母女。
宁袁氏看着端庄了不少的姑娘,突然有些恍惚,仿佛从前那个叽叽喳喳爱撒娇卖乖的小姑娘是一夜之间突然长这么大了。
宁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盯着自己出神,轻唤了一声:“阿母?”
宁袁氏回过神,眼中慈爱难掩,“蛮蛮,来一下。”
宁甯听话的上前,宁袁氏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温声道:“孩子,你去那样的家里,谢陈氏大约是不会给你清闲日子过得。”
宁甯情绪有些低落,宁袁氏说的这些她也明白。可自幼时便有的情谊,应当不会被这些东西磋磨的消失殆尽吧。
“儿知道,可儿深觉相爱可抵万难。那些个闲言碎语儿不放在心上,日子应当也不会太难过。”
相爱可抵万难。
宁袁氏陷入深思。
曾她年少之时第一次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了翩翩少年郎,芳心暗许,两情相悦。那时她的父亲告诉他宁泽此人行商过于毒辣,更重利益。
宁袁氏那时也觉得相爱可抵万难,只要两人心甘情愿,他再怎么重利益,也不会将商场上的那些作风带到家里来。
她跟了宁泽一辈子,用一辈子看清了一个人,也用了一辈子悟出了许多道理。
男人的承诺只在他爱你时才是可以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