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他抽手转身,凝眉移目,先是看了看窗外,而后踱慢步走过去,轻手开门。
不出几秒,满头白色短发,看着比伽格还要苍老的肖筱陡然出现,一手牵着扎马尾辫、欲说还休、羞俏俏的肖雅。
几乎同时,睡眼惺忪的林曾也闪身抵达,手提面露苦相,兼有不忿的珊蓝。
伽格开门见山:“你们咋来了?巡完夜,该歇息了。”
时逢佳节,严苛如伽格也不吝网开一面的。
“您不也没睡?”肖筱拎着踩小碎步的肖雅,毫不客气通过门前立着的伽格,挤入房里。
“哎!”伽格叹声气,朝默不作声的林曾那里瞅。
这小子跟小时候一样,闲暇之刻,纵使一只手提着东西,四块眼皮忙于打仗,几乎整个人都挤不出空了,犹自不忘记使唤另一只手往嘴里塞甜食。
他这会吃的是蜜块,酥得掉渣,有些零零点点溅到珊蓝身上,让她面色发黑。
伽格看着,隔空挥掌,拍开林曾那只手,珊蓝得以解脱。
“呼,谢谢族长。”珊蓝诚恳道谢,同时暗搓搓脚踢林曾膝盖,把他踹得身子一歪。
“唔!”林曾恍然清醒了,眼睛瞪大,赶忙赔罪,“族长,我失礼了!”
珊蓝瞬间扭头,用力指向自己。
林曾恍若未闻,货真价实的师生,在意那么多干什么,忒生分。
伽格倒未计较太多,见屋里肖筱等不耐烦,林曾也不愿离去,便把他们都纳入了红木房,沏了壶茶,分别倒了一杯。
肖雅和珊蓝都是小辈,一个卖乖,一个老实,都未多说。
林曾受宠若惊,捧着茶杯老久不离,一副感动的表情。
肖筱品了一口,开启话头:“大山坎和弥娜他们今年依然在光辉城过节,总揽管理。”
“你们今年来这,也有他们的意思吧。”伽格了然道。
“嗯,”肖筱喝着茶,絮絮白烟蒸腾,“今年情形特殊,宣逍和罗曼都不在您身边,宣忠又要入城分担事务,所以如此。”
“我可不是啥没能断奶的娃娃。”
“那您开心吗?”
“……”伽格沉吟片刻,实话实说,“勉强。”
肖筱一板一眼,以平和的语气直白道:“您可真不好伺候,从年轻时起就这样。”
“陈词滥调,我可早习惯你这臭脾气了。”伽格也续上一口,不落下风。
肖筱道:“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伽格的回复同样干巴巴的。
这对经年师徒之间的气氛远称不上和谐,但别人莫名插不上话。起码珊蓝和肖雅就坐得远了,不想遭池鱼之殃。
而闲闲无事的林曾则又动起甜食的主意,可惜逡巡一周,没能在屋里发现族长的珍藏,索性掏出自己的,自顾自吃起来。
对老师的自私行径,一旁的珊蓝看得怒气冲冲,可恨而今唯有憋着,肖雅倒是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只当个陪衬的花瓶,打算节后再来找伽格玩耍。
塔兰山腰的这一夜,在老一辈的夹枪带棒和不在状态,还有年轻人的提心吊胆之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