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问:“猴子你什么意思?”
猴子对我眨巴眨巴眼,诚恳地说:“中权,现在的形势很清楚,我们俩人中必须有人揽下这次车祸。”
我不相信地望着猴子,他的表现真的大义凛然,让我肃然起敬。我喉头发噎,握住他的双手说:“猴子啊好兄弟,患难之中见真情,我林中权一旦有出头之日,一定不会忘记你!”
猴子傻呵呵地笑了。“既然这样,一切就好办了。中权,我是昨天晚上找你借车到的省城,今天中午喝了点酒,在路上碰见了你,后来就出车祸了。”
我反复权衡,他这样为我是不是有诈?无数血的教育使我相信,人与人交往总得有目的,天上绝不会凭空掉馅饼。猴子很机敏,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瞧着他那真诚的双眼,里面清澈无比,没有一点儿杂质。他是我兄弟伙?他侠义心肠?鬼才会相信呢。我现在是公路所所长,我的靠山周开山虽然退休但是钱副部长还在,黄鼎礼目前绝不会与我撕破脸皮。猴子是个聪明人,他这是在吃小亏占大便宜,他要我成他的死党,用我的政治资源达到他的目的。他当然在走险棋,不过山越是险峻,风景越是美好。侯如山,果真是一块好材料!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摇晃着,他笑了。
猴子他们两口子一直陪我都快到深夜12点,我催促好久他们才走。临走时刘小眉还将一个信封塞在我枕头下,说让我去买营养品。
那是厚厚一沓人民币,总共3000元。这个猴子!
这时我才摸出手机给周芙蓉打电话。按照我和猴子商量好的口径,我说:“我在省城争取项目,事情办得很顺,所以中午喝了酒,没想却撞车了,小小的擦挂无伤大雅。你放心,车不是我开的,是侯如山,这小子福大命大,只受了点儿小伤,却把大伤让我一个人承揽。”
周芙蓉一听就夸张地叫起来,问我:“你在哪儿?伤得怎样?”
我安慰她说:“没事,我在省第一人民医院,无非就是一点皮外伤,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就可以回家了。”
“老公,你不知道我昨天到今天眼皮一直在跳,没想果真就出了事儿。你要知道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有个好歹,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周芙蓉的语气里都带了哭调。
我心里一阵感动,虽然周芙蓉过去耍横,可是现在表现不错,我是不是该既往不咎回送她橄榄枝?“放心吧芙蓉,你老公好好的,等两天我把省城的事儿办好就回来。”
刚把电话挂了,门悄悄地开了,一个紫色的人儿进来,她那楚楚动情的眸子饱含热泪,带着一阵香风扑进我怀里,用白皙细腻的手抚摸着我脑袋上的白纱带。是苗苗,她哽咽着道:“中权……你伤口还疼不疼?我好想来看你,一直在你病房外……”
我真的好开心,苗苗,我的苗苗终于愿意理我了,我好像叫花子拣了一块金元宝样呵呵笑起来。抚摸着她那柔顺的黑发,浑圆的肩头,我将脸凑上去,情不自禁地亲吻了她一下,连声道:“苗苗苗苗,我的乖乖我的心肝,你好狠心。”
苗苗呜呜地哭了起来,站起身双手掩面背对着我,浑身颤抖着,说:“谁狠心了,谁狠心了?”
我笑眯眯地说:“就是你啊何苗苗,你好坏,明知道我喜欢你,还故意拿刀子捅我心,你要再这样,就是安心不让我活,反正没你的爱,我就去死。”
苗苗听了这话马上停止了哭泣,转过身来脸色已如常,好像刚才痛哭流涕的和她不是一个人。她冷冷地望着我,黑黑的眸子里好像结了冰,冷冽得使我差一点儿打寒噤。“林中权,你不是吧,怎么说话没有一点儿男子汉气概?”
我呵呵地笑着说:“怎么美女,有了如意郎君就忘记了旧情人?”
苗苗将头一昂:“就是。”又凄然一笑,“林中权,你得相信世上没有纯洁的爱情,所谓生死绝恋都是犯傻。其实青年人偶尔犯傻也可以理解,不过不要睁着眼朝无底深潭里跳,那样就是草菅自己。你不会那样傻吧?”
“苗苗你说老实话,你真对我没一点儿感觉?”我还是不死心地问。
她呵呵一笑说:“我怎么对你有感觉?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小翠没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好一个诚实的男人,口里说着舍我其谁,却与深恶痛绝的女人有了孩子。怎么,生气了?不用解释,越解释我心里越泼烦。动物本能么,谁也不能奢求谁做什么,谁离开谁也都能活下去。我永远不会做你的情人,更不会做你的妻子。”
“这么肯定?”我真的有些绝望了。
“那当然了,我有我的底线。”苗苗肯定地回答我。
我冷笑着,讽刺她说:“想找更大的官儿,捞更多的银子?”
苗苗注视着我,身子颤抖了一下,却坚定地说:“就算是吧。”
“黄鼎礼不是好人,你跟着他没有好结果。”
“我愿意。”她重新坐回椅子,捉着我的手说:“中权,喜欢你的人有啊,你怎么那么傻,就不接人家的橄榄枝?”
“苗苗,你也太不把人当人了,我是见异思迁的男人?”我大怒。
苗苗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知道你家庭生活不幸福,我也同情你。可是同情不等于爱情,我那小翠妹妹还不至于嫁不出去吧?她人又漂亮又贤惠,人家也晓得你的家庭情况,可她愿意等,我要是男人,遇见这样的女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喜欢她。没见你这么不长眼水的男人,蠢!”
我激动地说:“我就是蠢怎么了?苗苗,我对你的深情可对苍天,告诉你,我生命中不能没有你,无论你怎么逃遁,你注定是我的!”我不顾伤痛,起身要将她拽到身旁,谁知她力气好大,死劲将我推开,低声骂了一声:“神经病啊你!”
苗苗在我的注视下缓缓打开门,门外早站着一个女人。是柳小翠,浑身素白的可人儿。她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穿一条白色牛仔裤,腰肢纤细,显得干练而洒脱。她们好像办交接仪式样互相对视着点点头,然后一个进来一个出去,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我冷冷地对柳小翠说:“你来干什么?”
柳小翠送我一个甜蜜的微笑,说:“帅哥没看见啊,苗苗已经把你交给我了?”
“送?开什么玩笑,我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柳小翠吃惊地叫起来:“天,整天寻死觅活地找她,现在却说没什么关系?”
“就算是那样,也不关你姓柳的什么事吧?”我都想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