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州挺喜欢看江延写字的,垂着头认认真真地动笔,露出来的那小半张侧脸清隽乖巧,要是在正常的校园里长大,大概能收获很多暗恋的情书。
说起情书,顾临州就想起之前在自己抽屉里发现的那封粉色的信。写下那封信的人,心情非常慌张,但还是坚定地对喜欢的人说——我愿意为你考差。
在这里,考差的代价是生命。
顾临州收回看着江延的目光,因为他发现教室里已经有很多原本好好写题的同学发出了绝望的尖叫。有些人坐在原地抓挠起了自己的身体,抠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有些人明明坐的好好的,却像溺水一样无助地在空气中划动。
而在江延和顾临州之前回来的苏容陆麒一行人,都双眼放空,呆呆看向远方。
陷入幻境了吗……
这么想着,教室的场景开始微微发生变化,原本大家都严阵以待的小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装潢不同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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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低着头默默写字的江延。
第074章副本:第七实验中学(二十)
与此同时,正在认真写题的江延蓦地抬起了头,因为他耳边传来了管弦和风琴混合而成的弥撒曲。
小教室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化,无比真实的雨后青草的清香弥漫在江延周身,报春花和三叶草正随着晨风晃动。出现江延面前的是一幢古老的教堂,唯一格格不入的只有黑雾笼罩着的屋顶圣白十字架。
灰色的砖墙上停着一只不动的蓝蝴蝶,虽然看起来振翅欲飞,但江延知道那只蝴蝶只是一个活灵活现的标本。他对这个看起来时间古老的幻境没有兴趣,本想直接用黑雾破碎幻境,却发现游戏系统也被同样的力量干扰。
也就是说这里还有第二个人,是和江延一样的存在。
他微微皱了皱眉,推开了教堂雕刻着圣天使的大门。
教堂里面非常空荡,没有神父也没有来祷告的信徒,只有一群穿着白袍的小孩捧着蜡烛在编织花环,他们把花环挂在玻璃花窗前的一座座白骨雕像上,不停跑来跑去,带起一片欢声笑语。
江延对小孩子没有什么多余的善心,但让他不由自主连呼吸都轻缓下来的,是坐在长椅上捧着蜡烛回头的男孩。
那孩子介于幼童和少年之间,有一张格外漂亮的脸,只是面无表情,像人为雕刻的精美又冷硬的艺术品。
他留着齐耳的短发,浅粉色的发丝在玫瑰花窗透进来的柔和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色泽,冲淡了他眼睛里的恶意和冰冷。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在编花环的孩子,当他起身向江延走过来的时候,膝上被抖落的蝴蝶标本就扑棱着落在地上,掀起一场小小的风暴。
江延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确定——这是顾临州。
他和顾临州交换了试卷,所以他看到的,是属于顾临州的幻境。
一想到这里江延就意识到,顾临州说不定也能看到他的曾经,但是自己的曾经实在太令人嫌恶,顾临州进去之后大概不会太开心。
一时间,江延不知道现在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小顾临州掀起眼非常淡定地把这个奇怪闯入的人打量了一遍,然后轻声开口问:“你有看到我的蝴蝶吗?放在墙上的那只。”
江延弯下腰,点了点头。愣了半晌,绞尽脑汁干巴巴地吐出一句:“嗯……很好看。”
顾临州被他逗笑了,唇边泄露出一点微弱的笑音,他笑起来的时候就跟江延所熟知的顾临州一模一样,灵动又让人捉摸不透。
“那是失败品。”因为江延弯着腰,于是顾临州不费吹灰之力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轻声说:“它是所有蝴蝶里最好看的那只,可是一直想着逃跑,所以我把它扔在外面,不想再看到它。”
江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垂眸让顾临州像玩弄什么新奇的小动物一样触摸自己的发顶,表达自己对他的安慰。
“你的眼睛也很好看。”顾临州突然说:“身上的伤也是,我不喜欢太完美的东西,那些东西脆弱又自以为是。你就很听话,我想把你的眼睛做成标本,放在我的身体里。”
江延愣了愣,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变得有点圆润,像被主人吓到的猫。他专注地看着顾临州,半晌才说:“我以前不知道你喜欢我的眼睛。”
这下换成顾临州愣住了,他微微扬起下巴,像个颇有些骄矜的小少爷,用一种有点惊讶的语气问:“我没说过么?不过你既然是我的新娘,应该要有点自知之明吧?”
……?
江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疑问表达自己的震惊。顾临州看着他瞳孔扩大的漂亮眼睛和泛起红潮的耳根,开口再说话的时候就带了点玩味
“你在害羞吗?作为邪神的新娘你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吧——”顾临州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耳尖,笑着说:“你挺有意思的。”
“我叫江延……”江延先咽下震惊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免得顾临州来一个更惊世骇俗的称呼。然后他莫名有点羞愧地说:“你才多大啊,不要乱说。我们其实……”
顾临州打断了他的话,用手指撩起跑到眼睛前面的发丝,无所谓地说:“看怎么算吧。我应该不能用人类的时间来计算年龄,因为我死去活来不记得多少次了,每一次长到的岁数也不相等。”
“而且,邪神这种东西也要遵循人类的年龄限制吗?”
“邪神?”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江延心脏先一紧为着顾临州满不在乎说出来的死去活来,然后又抓住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