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也不甚在意,有些不耐烦地等他系好披风,便出去看阔别多年的庭院,细雨已经停了,庭院里都是被雨水打落的海棠花,艳色花瓣浸润着春水,跌落在翠色的草地上,说不出的妖娆。
她提起裙摆,去捡花瓣,结果萧霁的披风太长,很快就被她弄脏了。
那人深度洁癖,最讨厌脏。
萧霁却没恼,站在廊下看着她捡花瓣,看着她踩着自己的披风,青丝如瀑,雪白的容颜犹如春光一般,一时看的有些情动。
但是他知道,长歌不喜欢他碰她,刚摄政的时候,他情难自控,每月里在朝华殿歇上好几回,每次留宿她心情总会差好几天,那几日他便事事都依着她,也不在她面前招惹她心烦,等她心情好点便再来,如此反复,一个月两人都是冷脸居多。
时间久了,他已经忘了她和颜悦色的模样了。
可她今日心情极好,竟然慵懒地睡了一下午,而且竟然会这样闲散地去捡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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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心头涌上无限的喜悦,等她玩的差不多了,吩咐宫人传晚膳。
晚膳都是清淡的饮食,两人口味相似,早些年萧霁在军中时,为了跟将士们拉近距离,也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回到盛都,长歌喜素,时间久了,饮食就依着她的习惯来,他自己口味也变淡了起来。
“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吗?”萧霁见她小口吃饭,樱唇如粉,浓密卷翘的睫毛犹如小扇,开合之间撩到了他心口上,忍不住问道,他过来用晚膳,看她的脸色,若是她心情不那么差,他晚上大体是想留宿在这边的。
“嗯?”长歌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心里想的都是春和二年的事情,为何第九世,她还是走的是前世的路子?照理说,她亲手扼杀了自己的过去,她应当是无法回到春和二年的时间节点。
第八世她尚未及笄,就死在了江南,第九世却回到了春和二年,她监国的第二年,时间线是乱的。
除非她之前推测的都是错的,每一世都是一个新的轮回,不同的选择会造成不同的结果,就像是平行时空,每一世都是真实存在的。
真是这样吗?她有些拿捏不准,只觉得道门的十世轮回太玄乎太神秘了。
“你刚刚说什么?”长歌猛然回过神来,就见萧霁凤眼沉沉地盯着她看,喜怒未知,依旧是熟悉的面容,只是眉眼间的戾气和疯狂散了很多,看着如同丰神俊朗的世家子弟,而不是嗜血嗜杀的摄政王。
萧霁看着她微微苍白的樱唇,说道:“天色渐暗,晚膳后我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今日就不出宫了,宿在这边。”
长歌张了张口,有些哑口无言,一进入梦境就要面对这样的剧情吗?要怎么告诉面前的萧霁,他们之间早就没有瓜葛,她如今也算是名花有主的人。
只是她的男人得两年后才会出现!
春和二年到春和三年,这平平无奇的两年真是要命。
“这样于理不合。”她垂眼淡淡说道,琢磨着第九世的意义,其实她内心隐隐是知晓的,她和萧霁之间的心结,只有三个字,求不得。
若想化解他的心结,不仅要治愈他的童年,还要给他们之前的感情真正地画上一个句号。对萧霁而言,那便是戳破那层窗户纸,无关立场和身份,表露心迹,与她在一起吧。
虽说他们前世早就发生过关系,此时的她也不完全是她,可她到底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谁能想到第九世,竟然是要她红杏出墙,再续前缘的。
萧霁目光暗了几分,确实于理不合。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他都能二话不说娶回家,但是她是秋氏女,萧霁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父兄和萧氏满门的列祖列宗都在看着,他喜欢仇人之女已然是不该,若是再娶她进门,宠她爱她,为她摄政治天下,他怕父兄死不瞑目。
这是他和长歌之间的死结。
“如今就连盛都街头乞讨的小乞儿都知道你我之间的事,若是本王在乎礼法便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声音沉怒,动了气。
若是他在乎礼法,便不可能为美色所惑,想日日都歇在她宫中,更不可能放任秋墨衍禅位退居行宫,也不会任一个稚子登基。
他应当杀尽秋家人,登基为帝。
走到这一步,皆是被她美色所迷,不忍她伤心。
长歌放下筷着,淡淡说道:“你我之间这样不合礼仪,郎君或许根本不在乎后世史书怎么写,可是我在乎。
日后我也是要选夫婿嫁人的,郎君若是做不了那个人,便早日与我断了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随口胡诌着。鬼扯!她才没想着嫁人,前世选夫婿是朝堂局势所迫,后来与傅怀瑾在一起,也不过是喜欢他的脸蛋和身材,没想过要与他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