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秀欲言又止:“明歌,她明日会不会后悔……”
明歌没有说话,提了一盏灯笼,沿着雨后的长街走着,见不远处的承明殿灯火通明,淡淡说道:“秀秀,我还有事情,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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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玉秀马上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死死地攥住她的手,惊恐道:“不行,你不能去。”
陛下没有召见她,明歌若是去了,谁也不知道后果。
明歌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等明日,你就出宫回去吧,这宫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秋玉秀眼圈一红,她不敢出宫,陛下没有下旨意,别说她,那些曾经荣极一时的世家大族,哪个不是煊赫门庭,最终都是血染盛京,埋入乱葬岗的结局。
那早就不是她的兄长,而是大盛朝开国帝王,可生杀予夺的陛下。
“你去了会怎样?”
明歌看着深浓的夜色:“要去了才知道。”
她有些等不下去了,趁着秋慕白还有几分理智在,趁早了结。她怕这人要是疯了,会更麻烦。
秋玉秀落下泪来,摇头抓着她的手不放,仿佛这一放,便永远见不到了。
明歌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没有再说什么,挣脱她的手,转身没入夜色中,朝着承明殿走去。
她走出许远,回头看去,看到秋玉秀站在长街上的身影,孤苦伶仃的,怯弱的身影。
夜色深浓,看不太清神情。
明歌漠然转身,亲手斩断了她的第二根尘缘。第一根在她入宫那日,与谢景焕告别的时候,就被她亲手斩断了。
斩尘缘这种事情,比她想象的要简单一点。
有六长老照顾谢景焕,谢景焕也能反过来照顾六长老和小草,她很放心。
至于秋玉秀,她们之间的情分早在那年的晋国公府就尽了。她如今才看透罢了。
明歌渐渐意识到,去年中洲一行,她介入了太多人的因果,所以有人要为她死,她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明歌不再回头,提着那盏不算明亮的宫灯,缓步走到承明殿。
“月娘子,陛下已经歇下了。”秋慕白的贴身内官看到她脸色大变,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子稍等片刻,奴才去看看陛下醒了没有。”
言下之意,他得去通传,至于陛下见不见,取决于陛下有没有睡醒。
明歌也不为难他,点了点头,站在宫门前,看着飞檐上一排排的脊兽,犹记那年她初入清河郡,看着崔府的府邸,感叹万分,可今日才知晓,崔府规格不如帝宫千分之一。
那内官很快就小跑着前来禀报:“娘子,陛下召见。”
明歌随着他进殿,殿内烛火明晃晃地照人眼。
殿门在身后关闭,殿内已经没有空无一人。
明歌将那盏宫灯挂在门口的架子上,顺手还捋顺了上面的流苏。
“你理那流苏做什么?”秋慕白坐在屏风后的椅子上,见她专心致志地捋着一盏宫灯,不禁嗤笑,不过是一盏灯罢了,明日也许就丢弃到了角落里,也值得她如此专注吗?
明歌挂好了那宫灯,看着绸缎上画的如意图案,想起她年少时溜下山时在南阳买的花灯,想起风眠洲给她买的各种灯。即使是一盏灯,也需要被人温柔地对待。
那人对她一直都是如此温柔,如今回头看,依旧能温暖她的心。
明歌抬眼看向屏风后的秋慕白,信步上前。
秋慕白见她进殿之后就一言不发,先是挂灯,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他,快步之间就已经越过屏风,朝他走来。
他捏紧没来得及扔掉的佛珠,心口跳动如鼓,浑身僵硬如石,这是第一次,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径直地坚定地朝他走来。
他没有想到明歌会突然前来,她一向有胆色,做事出其不意。如今紧张的人变成他了。
秋慕白隐隐懊恼,这一场期待已久的见面里,他被打的猝不及防,落了下风。
不过到底是帝王,他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冷峻,凤眼眯起,冷冷说道:“月明歌,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