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后院内,积雪皑皑,院子连着盛京最鱼龙混杂的坊市和地下黑市,这里多方势力盘踞,算是盛京各路消息聚集地,要想藏一个人,简直太简单。
但是谢景焕不是一个人,谢氏这一次一共来了十二死士,加上一个顶尖的剑客。
这样一股可怕的势力潜伏到盛京,盛京不可能没有察觉。
只是高祖陛下病重,多日不上早朝,朝堂上两派之争越演越烈,各方都在蠢蠢欲动,自然也就无人戳破谢景焕的存在。
赵不凡穿过酒肆的柴门,抵达一处更宽敞气派的宅子,看着满屋檐的雪景,依稀记得这处宅子有些眼熟,好像是朝堂上那位权倾朝野的萧相家的别院。
盛京气派的宅子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一处都是登记在案的。当年萧家落魄时变卖了不少产业,这处宅子就是其中之一,最后好像是被谁家买去了?
赵不凡看着宅子后门口悬挂的“赵”字木牌和灯笼,“草”了一声,脸色瞬间变了。
这他娘的是被他家买去了啊!谢景焕选择这处宅子藏身,这是想彻底将赵氏拖下水,想要弄死他!
赵不凡推开后门,大步流星地进了后院,只见谢景焕坐在满庭院的积雪中,闭目凝神,一阵风过,树上的积雪簌簌下落,埋住了他身前的破旧铁剑。
这他娘的哪里是人,这是冰雕!是雪人!
赵不凡看着他深邃的五官,想到这厮躲在他们赵家的别院里,气不打一处来,将那钱袋子扔过来,冷冷说道:“谢家主,泉城的密信,十万火急。”
谢景焕睁开眼睛,捡起雪地里的钱袋子,没有急着打开,只是皱眉看向赵不凡:“你怎么白天随随便便就来了。”
他现在跟萧缭斗的如火如荼,要是被萧缭咬住尾巴,岂不是将他也扯了出来?
谢景焕暂时还不想碰到萧缭。
赵不凡:“?”
“说实话,我不理解,你来盛京,泉城有事联系你,为什么要通过我啊?我可是陛下最器重的铁甲卫,你就不怕我将密信直接呈给陛下?将你的藏身之处暴露出来吗?”
赵不凡一万个不理解,他们怎么就对他这么放心呢?他自己都没有这个自信。
谢景焕垂眸,打开锦袋,取出里面的密信,冷冷说道:“我也不想找你,但是你欠小草一条命,不对,二十四条命,不找你找谁?”
小草说,赵不凡这人一身的软肋,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和信任。
赵不凡这几年深得秋慕白的信任,如果想避开萧缭的势力,必须要走他这边的路子。
最重要的是,赵不凡回盛京一年之后,谢书就死在了秋慕白手中,无论内里真相如何,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合作,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彼此都捏着对方的死穴命门。
赵不凡气势瞬间就矮了半截,没错,他确实欠谢娘子24条命,所以才给谢氏当牛做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给他们传送密信。
当年他带着队伍从泉城返回盛京时,朝野上下震惊,人人都以为他们会死在泉城,但是他们不仅平安归来,而且还完成了陛下交代的多个任务,运回了大笔的银钱。
他从宫里返回家中时,他娘抱着他哭了一晚上,他知道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早晚有一日会还回去。
赵不凡踌躇许久,问道:“谢娘子最近还好吗?”
谢景焕手中动作一顿,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一眼便看出他的心思。
“你不知道小草成亲了吗,而且还是拜你所赐。”
所以,他没有资格过问小草的事情。
赵不凡高大的身躯一僵,沉默地低下头。这么说的话,谢娘子这些年过的并不好,他偶尔也会得知泉城的只言片语,知道她离开了谢府,一直在城郊庄子上休养,其他的便一无所知。
九洲没有她,似乎都不热闹了。
“既然她过的不好,你为何放任不管?”
谢景焕:“……”
他管不到小草的事情。
两人互揭伤疤,针尖对麦芒,又齐齐沉默了。
“你来的时候,有尾巴吗?”谢景焕取出锦袋里的密信,用特制的药水化开,等待字迹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