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很生气,看看紫藤不说话,说明是事实,感觉很伤面子,此时,邱菊就埋怨起她父亲来。她把筷子放下说,都是我爸多事。现在出外打工,有几人还要人家介绍工作?你们也不要不好意思,既然酒店有规矩,就按规矩办理。
叶紫说,如果按酒店规矩,就得开除。
邱菊对紫藤说,你们酒店有这样的规定吗?
紫藤仍没有说话。叶紫接着说,我们酒店第一条就规定,在本店工作,要与酒店共荣,有损酒店荣誉或利益的,一律开除。
邱菊很难堪,也不说话,吃过饭,提着包走了。
邱菊一走,紫藤有些后悔,觉得做得有点过,就埋怨叶紫说,谁叫你把事情原委跟邱菊挑明呢?还那么直截。
叶紫说,既然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就明摆着做。我看,黄安是头,把二虎留下,黄安开除。
紫藤反问,黄安开除,让二虎留下?
叶紫说,二虎是邱菊的表弟,又不是他换大米?顶撞我的是黄安,若开除了二虎,不就把邱菊得罪了?
紫藤说,叶紫,这件事,我本来就在犹豫,现在听你一说,觉得就更加不妥。刚才,你把话说满了,邱菊已经给得罪了。再说,他俩一起做大米生意,要开除也应该一起开除。
叶紫已没有话可说,在那呆着。
紫藤看了一眼,心想,这个傻妹子!咋一根筋呢?就说,这事你去办吧。
叶紫跟财务处安排了,财务处给他俩发了下个月的工资。
黄安和二虎被炒了,他俩在大街上游荡。需要重新找工作,但是,在东莞也不是那么好找工作的,那里也不是人间天堂。也许是流动人口太多,街道巷口都挤满了人群。找工作的人员形成了浪潮,有的背着被子就地躺着,有的坐在地下等待。招工的也很多,牌子像皮影子,排成队在大街上晃悠。他俩见到了,就像见到了救星,赶紧跟上去,看清楚广告牌子,高高兴兴地去应聘。结果,多半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几次下来,他俩彻底失望了。二虎急得哭,对黄安说,哥,我们还是回家吧?家里好歹也有二亩田地,在这里,整天像卖肉排在那里,也找不到买家,真是难受。
黄安也很失望,情绪低落到几点,但他不想回去。他想,难道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就永远找不到工作吗?二舅说得对,要有韧性。受点挫折就回去,那我们还想出来就难了。黄安说,我们不能回去,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工作。
他们俩来到立交桥下那一排排擦皮鞋的妇女旁边,黄安说,你看到了吗?她们是妇女。我们比她们有劲些吧?她们在此就能生存下去,难道我们连她们都不如吗?
二虎说,难道我们也要去帮人擦皮鞋?
那怎么不行?黄安说,我们也帮人擦皮鞋。在这个地方,是交通要道,南来的北往的人多,留心看看,看看这些人是怎么生活的,都在干啥?我接触了几个人,我们也不知道他们都是哪儿的,但是,人家都讲普通话,我们不会,也许我们应聘不上,这是主要原因。我们在这儿,没事学学普通话,也很好。再说了,擦皮鞋一天也能赚个几十块钱,生活也有着落。到了晚上,不擦皮鞋了,去应聘,没有找不到工作的。
二虎听黄安的,黄安一说,想了一想,几个月过去了,也没有找好工作,什么原因都不知道,除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也就同意了。
黄安与二虎一合计,花了一百多块,买了工具,也在那支起擦皮鞋的地摊。
刚摆上地摊,就来了几位擦皮鞋的妇女。她们问黄安,你这个大老爷们,干啥不行,怎么也同我们竞争在这擦皮鞋?
我们刚到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不知干啥好,所以就干起了这个。黄安说,擦皮鞋挤占你们生意了?
她们摇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有一个自我介绍说,我叫杨蒲芹,大哥,以后都互相照应着。说过,干各自的活去了。
擦皮鞋,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那边妇女的活就多,而他们这边,就显得冷清。二虎发现了问题,对黄安说,哥,这得叫着,不叫着,怎么能有生意呢?
黄安想也对,就喊,先生,擦皮鞋不?
也碰巧,来的是位男士,戴着一副墨色眼镜,红色的西装,裤角的线条笔直。不远处还有一位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姐在等他。他把腿翘到小板凳上。
黄安马上蹲下,先用布把鞋上的浮尘掸去,然后上油。正此时,紫藤与叶紫的车也在此停了下来,叶紫从车里走了出来,黄安斜眼看,不小心把鞋油滴了一点到那位先生的袜子上,那位先生火了,就给了黄安一脚,踢得黄安嘴流血,满脸都是鞋油。对于黄安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黄安的脸涨得通红,血压急速上涨,心在流血。但是黄安忍了。黄安说,先生,对不起。我是第一次找工作,请你原谅。
那位先生却仍不依不饶,他大骂,原谅你妈的个头!你知道我这双袜子值多少钱吗?又要踢。
黄安再也忍不住了,那位先生刚一抬脚,黄安就一把把他的腿抓住了,轻轻一提,那人摔了一跤,忙爬起来,还要动手。二虎也上来了,挡在两个人中间。那位先生见情形不妙,骂道,龟儿子,你等着。拍屁股,走了。
没想到,那些擦皮鞋的妇女都围了过来,都说打得好,说这些人,吃仗有钱,压根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擦皮鞋的,他们认为我们是下等人,还常常来欺负我们,今天有了你这位大哥给我们撑腰,将来的日子就好过了。说过,又相互报了姓名,有几个还是河南老乡呢。
黄安露了这手功夫,被紫藤瞧见了,她没想到黄安会武功,而且出手不凡,内心怜惜黄安是个人才,这样的身手,当保安,再合适不过了,只是……紫藤有点后悔,对叶紫说,这两个男人,我总觉得是个人才。
叶紫说,姐,我跟你认识就不一样。一个大男人,在东莞,还怕找不到工作?在这里跟这些女人干擦皮鞋的行当,下贱,没志气。
紫藤说,也许他们刚来,对情况不熟悉,若熟悉了,也许就能发挥大的作用。
叶紫说,姐,你干什么事情都考虑得细致,你看见了吗?刚才那男人在这擦皮鞋,那不远处还站着个时髦女郎,那女的,长得跟鬼似的,那女郎不简单呀,听说最近市里正在举办什么模特大赛,也许那女的就是模特。要是这样,那男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紫藤也没有把叶紫的话放在心上,要走了,又抬头看了看黄安,上车时她仍觉得,上次处理有点不公。思量叶紫说的话,心里生出无名的担忧。再一想,这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擦皮鞋,有点搞笑,也亏他们能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