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猛揭开小盅盖子,“行,放灶里热着,一会儿拜堂的时候再端给夫人。”
那东西的味道有些浓,离着老远就飘过来,味道还有些熟悉,沈岭原本没想理会,乍一闻到,眉头一挑。
手下端着小盅正要走,忽然被沈岭叫住。
“慢着。”
小喽啰下意识的停住。
看到自己的手下这么听话,盛猛不满的瞪去一眼,然后才问沈岭,“有事儿?”
沈岭:“里面盛的什么?”
“米糠。”盛猛挥挥手,让手下出去。
沈岭速度比那手下快一点儿,赶在出去之前,抄走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糠,对盛猛道,“我呢,吃糠咽菜惯了,在你的屋檐下,随便吃什么都行,我不挑。但我娘子金尊玉贵,你怎么能给我娘子吃米糠呢?”
盛猛这回眼睛瞪得像铜铃,“什么你娘子?到了我的山头,就是我娘子!再说了,你什么身份,能和我娘子比么?只要她吃了这碗米糠,就代表着愿意跟我盛猛同甘共苦,以后我们俩恩恩爱爱一起管理寨子——你一个手下败将,你懂个屁!”
说着,就要把装了米糠的小盅抢回来。
沈岭侧身躲过,也不急也不恼,“沈某是不懂你那碗米糠,不过沈某知道一个道理。”
“你又想说什么狗屁道理?”
“世上没有哪个好男儿,会故意给自己娘子苦吃。”
“你——”
盛猛抖着手指向沈岭,憋了半晌,“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老子不跟你计较。”
说话间吉时已到,盛猛为了凸显自己的大度,也没拦着沈岭,还让他和吴有德他们一起,坐到大堂的鹿皮椅子上。
随着吴有德的一声唱喏,大堂门外隐约传来一点儿骚动。
沈岭顺着大堂两边的队伍往远处看,看到虞欢穿着与自己相配的喜服,在两个喽啰的引路下,款款走进大堂。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沈岭的神色便几不可查的缓下来。
她眼中透出的神色虽然有忧虑,却没有类似惊惧的这种情绪,走进来时身形很稳,想来应该也没有受到苛待。
随即暗道,盛猛这个人虽说不讲理,倒也勉强算个人,没做禽兽事儿——
又看她手里没有拿团扇,一头青丝只用一根金簪绾住,脸上原本该上着新妇妆,此时铅华已洗,清丽脱俗。
一路走来,众人早就已经看呆了。
盛猛手里还攥着牵巾,这时候也呆站着,半天想不起来要挪步上前。
周围渐渐静下来,当其他人的目光都无一例外的集中在虞欢这边时,沈岭的眼神与虞欢对上,察觉到她在给自己使眼色。
迅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她的广袖之下,隐约露出一点寒芒。
当烛光又一次晃在上面时,沈岭看出来,她的手里极其隐蔽的握着一根簪。
簪尖锋锐,足以充当利器。
当她用这一点寒芒,隐晦的指向尽头的盛猛时,沈岭瞬间读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