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一直守到天色擦黑,才见何珏慢慢睁开了眼睛。
“珏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母早憋了一肚子的疑问。
除非衙门值夜,何珏从不会夜不归府,结果先是没打半句招呼一夜没回,又是吏部衙门上门来问他怎么没上差,还有晕过去前那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叫做一定不能请大夫?怎么就不能请大夫了?
何母双手紧紧的攥着,生怕从何珏说出像是上次被停职的噩耗,连带着一旁假意殷勤伺候着的白如萱也竖起了耳朵,同样怕他突然冒出一句要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府里来。
然而何珏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强撑着起身,“我得先去一趟荷香院。”
何母越发心中一紧,“去,去那儿做什么?”
何珏张了张口,当着何母的白如萱的面,到底说不出他准备去找姚瑶求饶。
摊上这样的事,他心中当然恨,可比恨更大的还有惧。
又是麻烦上身又是喜提分家,作为最大损失人的宋二老爷恨毒了他,便是他已然遭受了这般惨绝人寰的对待,也并没有就此饶过他的意思,临出宋家前还恶狠狠的警告了他若是此事漏出了一丝风声就要整个何家陪葬,并撂下话来此事绝不算完。
他心里清楚,沾上这样的阴私,对于大家族而言,不光不能人道才算清白,还有一句叫做死人才能守住真正的秘密……
宋家在皇权争斗中或许算不上什么,可要捏死他却无异于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在京城不便下手完全可以想办法将他外放至他处,到时或是人为的意外,或是一贴毒药,多的是法子让他再没有开口的机会。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了徐家的好。
何珏不信夫妻九年,姚瑶真能跟嘴里说的那样决绝,若真是如此她为何不和离?为何依然回了何家?如果她就是拿准了自己最后还是得跟她低头,那么如她所愿,她成功了他告饶了。
什么宋嫣然,什么从龙之功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何珏打定主意以后就老老实实的跟姚瑶过日子,并为此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然而姚瑶见着他却先是饶有兴致的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他一遍,然后赶在他开口之前兜头抛出一句——
“哟,醒了?看来宋家这手段也不怎么样嘛。”
何珏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姚瑶嘴里听到宋家,再看到她仿佛一点不意外的模样儿,脸上的讨好不由得彻底僵住,转而变成了满满的不可置信,“你,你……”
“什么宋家?宋家怎么了?”
何珏只差将出事了三个字写在了脸上,何母哪里放得下心,后脚赶着前脚就跟了过来,连带着白如萱也紧紧跟在后面。
姚瑶也没计较,反而故作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儿,“不应该啊,前阵子何珏官复原职不就托的是宋家的关系?母亲不还高兴得立马病就好了么?怎么这会儿倒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何母被挤兑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刚想拉过何珏埋怨到底有什么事儿非得来这儿受气,就又听姚瑶道:“不过您放心,宋家眼下好得很,只是他啊……”
遥遥一指仍旧呆愣在原地的何珏,“跟宋家二房的三小姐有了首尾,叫宋家人当场给捉住了。”
姚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落在何母耳里却无疑像是劈了一道炸雷。
宋三小姐?首尾?!
宋三小姐那不是……
何母被惊得倒退了两步,扭头看向何珏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而此时何珏也终于从震惊和慌乱中回过神来,声音沙哑,“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不信短短一个晚上此事就已经人尽皆知,若是如此宋家根本不可能放他回来,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