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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夜雨溢(第2页)

“师兄有异,我从前就晓得。”她顿了顿,再道:“起初,我只以为是师父和他两生误会,后来听得多,看得也多,这道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壁?”

赵清絃生怕她掉下榻去,把人抱得更紧,肩上传来的湿意使他分不清沐攸宁到底是笑哭了,还是伤心哭了,沉吟片刻,只道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师兄的身份不简单。”

沐攸宁并不否认,含糊地说出沐殖庭的身世:“个中恩怨比你知道的更复杂,师父本就是把师兄收作童子用,后改收为徒弟,可师兄觉得不论是童子抑或沐瑶宫的身份,都只是个侮辱。”

沐殖庭自小饱读诗书,文武俱全,被沐云生收揽后,一朝自云端掉落凡尘,虽倾力反抗,可比起沐云生还是远远不及,屡屡败阵下仍咽不下那口气,对着沐云生从未有过好脸色。

他们关系向来不那么好,在沐殖庭知道自己无力脱离沐瑶宫后,除却语气稍差外,倒没再对沐云生动过手。

而两人的关系变得更恶劣,是始于遇见沐攸宁,决定把她接回沐瑶宫的那日。沐殖庭背着沐攸宁,与沐云生狠狠地干了一场架,可那时的沐殖庭未有内力,胜负早定,几日过后,他选择独自下山,眼不见为净。

后来,沐云生不顾沐殖庭反对,趁他离宫的日子与沐攸宁行了拜师礼,回来后得知此事的沐殖庭像疯了一样把房间的东西全砸了,关系如箭在弩,欲要决裂。

再后来,便是沐云生与男宠生了罅隙,闹了个两败俱伤。

“师父曾经有个男宠,据说他很爱师父,愿为之放弃所有,因此在看到师父另找童子双修时,一下就崩溃了,把人杀了不止,同时重创了师父。”

此事过后,沐云生终于察觉到自己是真心爱着那位男宠,再没对沐殖庭做些亲密的行为,可被毁了的人生,岂是说后悔就能弥补。

令沐攸宁奇怪的是,沐殖庭的脾气竟就自那件事开始收敛了。

“这些年师父身体极差,药都是我负责熬煮。往往每半个月,师兄都会来搭把手,又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师父万般体贴,便是听到他闹了脾气不喝,都会耐着性子一口一口地喂食。”

听沐攸宁把药材数了一遍,赵清絃笃定地说:“毒性相克。”

沐攸宁可惜道:“想来师父心中有愧,想藉此赎罪?”

这也是意料之内的结果,沐攸宁再问:“记得我曾问过有关抑制真气的术法吗?”

赵清絃颌首,彼时两人犹在望名侯府,虽好奇她为何有此猜想,不过两人并未多说,原以为就此翻篇,怎料还会再度提起?

“沐瑶宫的后山置了一个复杂的法阵。”沐攸宁咬着指头,回想道:“师兄说是师父的男宠所布下,他为报仇以命相换,设下只对师父一人生效的恶阵,能压制师父体内真气,失去真气护身自会叫他更加虚弱。此前我未曾起疑,深信他病情都归咎于此,可是……”

“在遇到你以后,愈来愈多的细节让我不能忽视,若你不曾骗我,便只能是他们的手笔。”

赵清絃张了张嘴,正色道:“是真的。”

沐攸宁眨眼看他,赵清絃的意思是自己不曾骗她,可话到嘴边,竟被换了字眼,说得迂回,她不由失笑,亲了他一口。

虽说旁观者清,可单论沐云生叁人复杂的关系,放在旁人眼里难免添上几分不可言明的味道,什么心思未遏、因爱成恨,通通都能套到里面,唯一可信的只有谋命此事。

沐攸宁想了想又道:“除了下药,男宠的事也定有师兄手笔,他才会像疯了一样不惜拼上性命也要打断师父双修。”

赵清絃忽然想起被囚在国师府的那段日子。

几乎是日夜不停地施法布阵,时而替贵人算命,时而以躯炼丹。国师知道他身体能借天地之气回复,想方设法善用这优势,当他是个不知疲惫的傀儡。

他闭了闭眼,斟酌一会儿才小声问道:“玉城门的先任门主?”

“你竟知道他是师父的男宠?我记得这事掩得挺密实的,他还造了个假身份。”

赵清絃轻笑:“曾替他算过一卦,他命盘不俗非短命之相,若跨过劫难定能长寿,听到死讯当下只以为我道行未够,纵心存疑虑也没法证实。”

沐攸宁颌首,并不意外这背后的种种牵连:“师兄不像我要长期待在山上,常会下山,我没多问他出去是做些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一心求武。”

“现在想来,若那时有多问一句,现在也不至于处处受制肘。”

“你看,便是知道真相我也不觉意外,心底想的无非是术法于我有无影响,甚至瞒着师叔,尽可能不掺合到他们之间的恩怨里。”她笑意未停,又往赵清絃身上拱去,扭头看着他的侧颜:“无情又冷血,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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