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仿佛魔咒一般,在文德帝的脑海中回响,他不着痕迹扫了一眼镇国公父子。
有勇有谋,从容不迫,即便被人这样诋毁,似乎也不放在心上。
文德帝眸底微暗,这到底是不将林宣的诋毁放在心上,还是根本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心上?
“今日小池爱卿蒙冤,好在如今已真相大白,诸位爱卿便散了吧!”
在场朝臣忙跪地高呼三声“皇上圣明”,方从议政殿鱼贯而出。
议政殿与御书房不过隔着一道门。
文德帝刚走到御案前,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猛地拂袖,将御案上的奏折甩了一地。
“噼里啪啦——”
王总管吓得一哆嗦,赶忙跪到地上,惊呼道: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啊!”
“呵!一个小小的编修,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替他卖命?这是谁的手笔,还用朕说?”
“好一个楚以宁!好一个二皇子!”
文德帝说着说着,竟露出狰狞的怒容。
深渊一般阴寒的眼眸死死盯着王总管,厉声诘问:
“他是不是以为朕上次护着他,他就能踩到朕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王总管被他盯得浑身骨头发软,淋漓的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滑落,却连擦都不敢擦。
“皇上,您息怒,您是大楚的天,是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您乐意,自然千好万好,您若不愿,谁能欺您半分?”
“你说的对,是朕这些年太惯着纯贵妃母子,才将他们惯得如此无法无天。”
文德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龙椅。
王总管见他冷静下来,忙爬起身,倒了杯温茶。
文德帝啜饮几口,沉声勒令:
“宫里的眼线太多了,朕看着碍眼,这次你亲自出手,把整个皇宫给朕清扫一遍,务必干净。”
王总管闻言,心头不由掀起惊涛骇浪。
这种清扫说白了,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意思。
当年也就只在皇上初登基时,为了扫除各地藩王的钉子,清理过一遍。
只那一次便有上千人被处决,菜市口的血腥味儿足足弥漫了一个多月才渐渐消散。
王总管回过神,忙连声应下。
“还有……去通知皇后,朕今晚去永安宫陪她用膳。”
“是,奴才这就去。”
——
文德帝宣判,林宣直接被关押进大理寺的牢房中,只等着明日午时被五马分尸。
漆黑的牢房,四周弥漫着腥臭不堪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那些不堪的过往。
他三岁丧父,是母亲一手将他拉扯大。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从小他就被人指指点点,小孩子不懂事,经常会拿石子砸他。
当时林诚是他的邻居,也是唯一一个会护着他的人。
后来,他们开始上学堂,林诚读书不如他,却从来不会因此疏远他。
别人讲他坏话,林诚还会气愤的上前理论,为此还跟人打过不少架。
是他唯一的、打心眼里认可的大哥!
等他进了翰林院,也是第一时间便让林诚带着母亲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