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阳大怒,勒停马,冒着火的眸子左瞅右看,“谁!是谁!谁拿臭鸡蛋丢我!”
说话间,斜刺里又飞来一枚石子。
高德阳也有几分身手,反应迅速的弯腰,将身子紧贴在马背上,躲过了这一偷袭。
虽然没被打到,但心头的怒火,却是更加浓厚了。
左侧路边,脑袋两旁盘着两团螺髻的个六七岁的稚童,从地上又捡起一块石子。
正欲丢出的时候,手腕突的被一双虎钳牢牢抓住,高家的个护卫,如拎小鸡般,将这稚童提溜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稚童两腿甩个不停,手张牙舞爪的,企图挣脱开身后大汉的束缚,但一个黄口小儿,又岂是身强力壮的汉子的对手,挣扎注定是徒劳的,他轻而易举的被拎到了马前。
看着还没自个腿高的毛头娃娃,高德阳大为光火道:“小子,你为什么砸我!”
稚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毫不胆怯的道:“就砸你,砸死你!”
“嘿,不知死活的小畜生,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护卫一把拧住耳朵,一股血红从耳朵根迅速弥漫至整个脸部,他疼的龇牙咧嘴,但却颇为硬气的不吭一声。
小小年纪,有脾气,有倔劲,倒也有分意思。
高德阳挥挥手,护卫退到一旁,稚童一手捂住耳朵,眼泪汪汪的死盯着高德阳,从他清澈无杂质的眼神之中,可看出些许仇恨之意。
这让高德阳大为不解,不过,他也不屑于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计较什么。
颇有胸怀的笑笑,高德阳朗声道:“小子,看你年纪不大,公子我不跟你多计较,但拿东西丢人,是不对的,以后可……”
话没说完,稚童趁其不备,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石子丢出。
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加上高德阳卸下了防备,这一击,直砸在了门面上。
哎呦~
噗通~
一声痛呼,高德阳从马上掉下。
随从家丁一窝蜂上前,稚童见得手了,咧嘴一笑,转身想要跑,但刚刚有所动作,身后的衣领突的被抓住。
护卫黑着脸,杀气腾腾道:“小畜生,你是真不知好歹。”
高德阳被人扶着站起,摸了下眼袋下方,痛的倒吸一口凉气,看也不用看,必是淤青了。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更遑论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吃过亏的高德阳了。
看着稚童,他气的跳脚,“来啊,给我把他带回去,好好收拾收拾。”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突的,一朴素妇人,从斜刺巷子中跑来,到了跟前,她二话不说,直接跪在高德阳脚下,泪眼汪汪道:“公子饶命,我儿自小就有癫症,他一时发病,冲撞了公子,民妇替他跟公子赔罪,求公子大人有大量,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连着磕了两个头,又将稚童一把拉过,按着他跪下,“快,快给公子赔不是。”
“我不。”稚童颇有骨气,说什么都不低头,“他考试作弊,害得大哥没考中,学塾的先生说了,考试作弊就要挨打,我没错。”
“住口!”妇人横眉竖眼,一巴掌打在稚童脸上,然后又摆出一副苦相,接着哀求道:“他发了病,说胡话,公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周边看热闹之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随从和护卫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高德阳却听的清清楚楚。
这些人,都在说他科举舞弊。
高德阳脑瓜子一懵,傻傻的站在原地,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妇人,偷瞄一眼,见的这位高公子脸色发白,没个什么反应,当即心一横,紧抓住稚童的手,一个起身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