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好拒绝,加上考虑到这贾钱是从半个月前就在赶路,说不定还能有点知晓的情报。
别无他法,东方诗明就打算带着他先回酒馆。正好贾钱也要住店,两人倒也算是顺路了。
沿路上,东方诗明决定先把握住话语权,就先贾钱一步开口道:
“贾兄,实不相瞒,近些天来不才一直都在关注一些案件。古人云经世致用,现在各地暴乱频发,读书人的责任不应该只局限于诗文研讨,而要贴近黎民苍生。”
“贤弟此言极是。”贾钱认真地点头。
东方诗明看他倒不是那种无可救药的腐儒,稍稍宽心。
他接着又说:“譬如……不知道贾兄有没有听说近日传得妇孺皆知的除恶书生。不才私下认为……”
东方诗明正打算继续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导,但他无意间瞥了贾钱一眼,却忽然发现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极其难看,甚至浑身都开始瑟瑟发抖。
东方诗明大感愕然,住口的同时,心中的弦,也暗暗绷紧了。
“贾兄,你怎么了?”他贴近贾钱,关切地问道。
贾钱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惶恐地望了东方诗明一样,赶紧故作镇静地摆手:“……不,不不,我那个……我没事。”
但虽然他这么说,他的两条腿却已经瘫软了,说没事那是骗鬼的。东方诗明连忙扶着他在墙边缓慢蹲下,迎着金灿灿的夕阳,贾钱脸上豆大的汗珠看起来格外明显。
东方诗明诧异地看着他惨白的脸,又在心里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吓人的地方,难道是那句“除恶书生”么?
他又悄悄低头看了贾钱一眼,发现他还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心头更加疑惑。
难道说,他就是除恶书生?但倘若真是如此,他又为何听到这个绰号就吓到魂不附体?
但不论怎么说,眼前这个贾钱,肯定与那个“除恶书生”有什么莫名的渊源。
贾钱过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恢复正常。他哀求东方诗明,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个名字,更不要到处散播这种传闻。东方诗明看着他哭丧着的脸,迟疑着点头答应,但内心疑虑不减反增。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酒馆。一直到吃晚饭,彼此间都像是隔着一层似有似无的薄纱。
晚上来酒馆喝酒的人不少,东方诗明和贾钱在一个角落静静地吃着晚饭。
东方诗明暗暗瞄着贾钱的一举一动,发现他一直都神色紧张得像绷紧的弦,漫不经心地抄着勺子扒拉米饭,眼神却若即若离,好像在考虑什么重要的事。
几天以来,那个“除恶书生”的传闻倒是越加高涨,大有力压其他话题的态势。有好几桌喝酒的客人大声嚷嚷着有关的话题,内容也是越来越神乎其神,有的故事甚至离奇得像话本小说。
“看来……这件事很有名了啊。”东方诗明试着旁敲侧击。
贾钱用惊恐的眼神往那边瞥了几眼,回过头来又不住地叹气:“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言可畏,三人成虎。流言蜚语无根无据,却无比害人。先贤云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看来也并不是容易的事啊。”
东方诗明见他这种时候还引经据典,料想确实学得不差,但也未免有些迂腐,感到有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