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一个人背着包去学校报道那天,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听到广播传来到站播报时,他收到了回复。
回的一个“嗯”,依旧是熟悉的语气。
离短信发出去那天,正好过去了两个月。
那条短信里,程殊告诉梁慎言自己考了六百一十二分,还说谢谢言哥。
程殊在位置上坐到几乎所有人都下了车,他才拿着手机走出站。
广场上,到处都是学校迎新点。
然而太阳却晃得他眼睛又疼又酸,不得不用手遮住。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抬手擦了擦脸,走到学校迎新处,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办了新的电话卡,领了学校的报到资料,跟着大家一起上了大巴。
那之后他们还是没有联系,又回到了过去一年的状态,那条短信,更像是迟到的道别。
画上了一个句号。
程殊在长大,却没有人在等他长大了。
五年时间,足够程殊长成一个大人。
从前他偶尔介意的六岁年龄差,就这么轻易被抹平了。
四九城过了一百多年,好像除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跟从前没什么不同。
每年一到四月,空气里的柳絮轻易就能让一群人破防,一边戴上口罩一边骂骂咧咧地质问为什么行道树要种柳树。
程殊用口袋拎着衣服去酒店的洗衣店,一边回消息一边看路,进了电梯,干脆打了语音电话。
“师姐,你们那边聊好了?”
“聊好个屁,老板这次接的活,比发论文还难搞。”
程殊听着那边已经炸了的师姐抱怨,看眼开了的电梯门,抬手弄了弄耳机,又看看口袋里的外套。
“晚上还要跟他们吃饭,那你们多久过来?”
“五点多吧,等这边搞得差不多就过去。”
“那行,不行搭地铁,能快点。”
挂了电话,程殊左右看了看,才找到干洗的地方在哪。
服务员看见他拎着口袋过来,立即会意,伸手接过去,又递给他一个牌子,“这几天客人比较多,所以送来干洗的衣服需要等一等,大概要明天才能拿。”
程殊点头,拿好牌子放口袋里,“那费用是明天来的时候结吗?”
“算在房费里的。”服务员并没有因为程殊不懂多看他一眼,点开了登记系统,“请问您的房号是?”
程殊一听要跟着房费一起算,叹了口气,才说自己的房号。
他们从学校搬到酒店,陪着甲方熬了几天,几乎通宵赶设计图,结果不仅要陪着加班加点,还要负责招待,打工人也不过如此。
结果在酒店餐厅吃饭,还碰到刚来实习的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不小心,就这么巧的撞到他身上。
怎么那么倒霉。
要不是匆忙收拾衣服拿错了,也就不会穿,不穿就不会弄脏,明明这几年都好好放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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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登记完了,抬头跟他说:“那明天大概两点左右可以来取衣服。”
“谢谢。”
程殊说完,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说:“衣服穿得不多,袖口那儿有一个被烫到的点,不用处理。”
“放心,我们只是处理衣服上的污渍,不会做其余的改动。”服务员看着他,“还有其他需要交代的吗?”
程殊有点不好意思,摇摇头,“麻烦了。”
等到晚上吃饭,他还惦记着送去洗的衣服,有些心不在焉。好在这种应酬的场合,就是一个陪衬,帮忙倒酒、点菜的。
“你想什么呢?”
胳膊被碰了一下,程殊回过神,看向身边的赵果,“在想得吃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