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钱就不必了,看张大哥此时乏累的模样,显然这银钱来之不易,今日我当了亡夫留给我们母女最后一件念想,手里还有些银子,支撑个三五日不成问题,张大哥还是把银钱给嫂子吧。”
提起亡夫,容寡妇故作哀戚,话说着,眼神还不经意的落到了张铁牛怀里的衣裳上。
张铁牛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说容娘怎么有银钱给他买衣裳呢,原是如此,当即一颗心澎湃不已。
这是何等的深情厚谊啊,昨日容娘母女半死不活的样子历历在目,她先前宁愿饿死都不愿典当亡夫留给她念想,今日却把东西当了,转头给他置了衣衫,这是不是说明,在容娘眼里,自己比她的亡夫更重要?!
想到这里,张铁牛满心火热,眼神灼亮的很,抱着那衣衫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且容娘还如此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完全没有王招娣那般咄咄逼人,两厢对比,张铁牛一颗心完全偏到了容寡妇母女身上,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辜负容娘对自己的情谊。
至于发妻跟一双儿女,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容寡妇有意无意的引诱下,张铁牛终于握住了朝思暮想的一双柔荑,看着眼前小妇人红霞入鬓,一脸娇羞的模样,张铁牛只觉得身心激荡不已,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这让容寡妇越发笃定,张铁牛是彻底被自己拿捏了,这下终于是放心了,心里盘算着往后得时不时的给他些甜头,好让他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些才是。
同容寡妇在后巷互诉了半晌衷肠,张铁牛满心舒畅,依依不舍的送了母女俩回去,他一改先前的郁闷,抱着容寡妇送的衣衫乐滋滋的回了张家。
进门就见儿子领着女儿在院里玩耍,对上儿子探究的眼神,张铁牛一阵心虚,下意识的把那包袱塞到了背后:“刚热的睡不着,去街上溜达了一圈…咳咳……爹渴的很…我去喝口水!”
张铁牛说着,就急匆匆的奔向厢房。
栓柱见他如此,心里一沉,抬头看了眼天色,谁会大中午头的出门逛街,且他刚刚明明看见是有人敲门他爹才出去的。
本有些松动的心又一次乌云罩顶,让他阴郁不已。
而此时的桂香斋里,众人结束了短暂的午休,开始了下午的忙碌,好在都是做熟的活计,且不年不节的,众人应付起来俱是游刃有余,忙里偷闲还能说些闲话,这样的日子不知有多惬意。
除了前堂的王招娣。
这段时日因为张家的变故,唐悦对王招娣越发关注了些,时不时的都要去前厅看一看她。
眼见她招待顾客时同平日没什么两样,依旧周到热情,但不知怎得,她心里并没有放心些,反而越发沉重了。
这头儿王招娣打发完最后一波儿食客离开,终于长吁一口气,揉了揉笑的发僵的脸庞,在触及到脸上并不细腻的皮肤时,猛地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那玻璃柜台,小心的打量着里头面目粗陋一脸哀怨的妇人,不过短短数年,她就完成了从少女到老妪的蜕变,那些鲜艳明媚的青春岁月,仿佛从没有在她王招娣的人生中出现过,这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过去的数年,虽然日子过得跟蘸了黄连水儿似的,但至少内心是安稳的,她有男人,有家,哪怕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一颗心稳稳当当的,从没像这段时日这般,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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