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这件事是由康熙发起的,这是一项具有重大意义的政治活动。
从京城到江南,一路分陆路和水路,随行人员足有两千余人,花费甚巨。
而这笔银子是绝对没法从国库拿出来,几十万两银子的花销,国库虽然能拿出来,但是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相比于几十万银子作为军费送去北边,皇帝出行游玩花了几十万银子可就是天大的丑闻。
以当前的消费水平,一个长工一年能够赚到八两银子,这是在江南等地的价格。
而在东北人烟稀少的地方,一个长工一年做工最多也不过能赚到十到十二两银子,已经足够养活一家六七口人。
这就意味着康熙南巡两个月的花费足够三十万普通民众生活一年的,这是何等的差距啊。
即使所有人都明白康熙南巡不是为了玩的,政治安排才是主要目的,但是百姓可不会管有什么目的,只会看表象。
这也就是曹李孙三家能够接驾数次的重要原因了,康熙需要一个钱袋子来给他掏银子。
李煦自己当然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李家也绝对没有能力拿出这些钱,拿出一次都要将整个李家搜刮的连根草都不剩,更何况康熙南巡这么多次呢。
但是康熙能够把接驾的事情交给他,自然也是因为这其中存在一定的操作空间。
李煦手上拿着织造、盐税、关税三个差事,这三个差事全都是最好贪污的地方,油水最多,是人人艳羡的好差事。
李家经营多年,财富自然不少,但是富裕和实实在在的现银还是有区别的,多少人家富贵之极,手里拿着无数珍宝,任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但是偏偏缺少现银。
而南巡路上的所有花费,从粮食到路费,以及在陆地上的吃住都是极大的花销,万万不可能让皇帝显的寒酸。
皇帝若是显的寒酸,那南巡的目的就大打折扣了。
李煦先是以盐引和织造名额为由像江南各商户要求献金。
盐引本就要花钱购买,而李煦做的就是在此之上要求盐商和布商购买进入场地的资格,以此得到大量现银。
因为不能做的太过分,所以这部分收入实际上是填不上南巡的所有亏空的。
而缺的那部分自然只能由李煦自己补上了,还好康熙也算懂得体恤,不是一味压榨自己的心腹。
他默认李煦在织造和盐税领域的贪污,以填补李家两次接驾的亏空。
但是如今又是第三次接驾,因前两次南巡,李煦早就使出了所有的手段聚敛财富,而这第三次,真的难以拿出银子了,毕竟盐政上再有钱,也不是没有节制的。
若是康熙南巡时间拉的间隔久一些还好说,能够缓过来,可难就难在,南巡太过密集,前两次南巡已经掏空了织造上的钱,经过了李煦多年经营才缓过来一些,把账面填平了。
还好康熙恰在此时开放了国库哦,允许朝臣向国库借银,李煦也松了一口气,从国库借了二十万两银子来应急。
他还多长了一个心眼,拉着自己的妹夫也就是江宁织造曹寅和杭州织造孙文成共同向国库借银,万一后面出了什么事,这人一多起来分量可就不一样了。
而后续这个钱嘛,自然只能靠李煦在差事上抽出的钱去还国库了,这大概又要十几年的去填平。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京城的皇子们早就对南巡充满期待,九阿哥胤禟更是激动的不行。
因着上次巡视塞外之时,皇阿玛一时兴起,递给他两只短箭,而他用那两支短箭射杀了一支幼虎,得到了皇阿玛的肯定,这才能在这次南巡拿下一个名额。
皇宫中北五所里,最东边两座连着的四合院就是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俄的住处。
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正在院子里到处翻找,满院子堆满了打开的箱子,一群小太监撅着屁股翻箱子。
男子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匕首箭支什么的的,冷不丁一转头看见门口进来一个人,立刻说道:“老十,你去哪了,我这正忙着瞧东西呢你快过来瞧瞧。”
这男子就是九阿哥胤禟,他兴冲冲的叫来十阿哥胤俄,两兄弟因为年纪最相近,向来感情好,连院子都是挨着的。
这次能够一起去南巡,可不就整天待在一块,净想着带什么东西。
胤俄摸摸了脑门,有些不好意思,“九哥,我这不是听说你有别的事吗?就想着过几天再过来。”
“我除了去南巡还有什么事啊?”胤禟皱着眉毛,一头雾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难道是上书房的师傅留了什么功课,还是皇玛嬷有什么吩咐?
胤俄一噎,“就那个,那个。。。。”支支吾吾好一会也不好意思说出什么来。
扭头一看门口一位褐色衣衫发丝整齐的嬷嬷带着两个青蓝色衣服的宫女进来。
“给九阿哥十阿哥请安”
胤禟瞟了一眼,是他额娘宜妃公里的嬷嬷,颇受倚重,“起来吧,额娘有什么话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