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禾出门接水喝,没有开灯。
沙发边有一抹黑色的轮廓,身形孤零寂寞,藏于黑暗中。
“还不睡。”她缓缓走下楼梯,步履很轻。
“等你睡着了,我再睡。”祁浪仍是这句话,一如当初。
白禾说“我长大了,已经不怕鬼了。”
男人却说“但我不想结束。”
他的守望,直到死的那一天,才会结束。
白禾走到他身边,担忧地问“你的腿啊,听说有弹片都打进骨头里了,现在还疼不”
我倒希望它疼,也比什么都感觉不到强。”
“能不能看看”说着,她想掀开他宽松的裤腿。
祁浪扶开了她的手,移开了视线,似有逃避“没什么好看的。”
见小姑娘表情失落,他解释了一句,“伤口狰狞,怕吓到你。”
白禾想了想,摘下了颈子上的绿丝巾,与他坦诚相待“好了,我给你看我丑丑的疤痕,你也给我看你的吧。”
这还是第一次,她愿意主动给他看自己的伤疤。
祁浪不再矫情,挽起了裤腿,让她看到他腿上那一条条狰狞丑陋的疤痕,有缝合的痕迹,东一块,西一块,疤痕扭曲着。
听言译说他这条腿都差点废了,可想当初伤得多么血肉狰狞。
白禾一言不发,温柔地抚摸着这一条条疤痕。
祁浪望着她,用眼神,温柔地抚摸她的每一寸肌肤。
在她抬眸的刹那,祁浪移开视线“去睡觉,白禾。”
命令的语气。
“你先睡,今晚我守你。”
祁浪没有多言,合衣躺在了沙发上,白禾用薄毯给他盖好,坐在他身边,手轻抚他的脸“七,睡吧。”
祁浪闭上了眼。
过去无数次闭上眼,脑海里充斥着许多声音,尖叫,枪声,好多人就在他面前一个个倒下去,沉入无尽的深海
从此他失去了睡眠。
他伸手,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我不怪你走,你走了,是我那时唯一的庆幸。”
否则
祁浪都不敢想。
“我会在你身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