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白了他一眼,玩闹道:“你徐家大郎又不肯娶我。舅母瞧上了我,又不能让我进徐家门,怕生生耽误了我的好姻缘,自是要上心的。”
徐衍听得她的这番怨怼,面色惊诧神色夸张得宛如抽了筋一般。“不是,你说得好像你乐意嫁给我一样。”
“咱们打小认识,熟得不能再熟。你我之间有没有那份心,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沈清晏看得他的这副神情,也笑出了声。“我知晓舅母心疼我,但我如今呢,确实不曾想过这些。反正咱们兄妹俩,有事一起扛。我帮你在舅母那头打圆场,你也记得替我遮掩。”
徐衍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我过几日要再寻个由头出个远门,你若有事就去寻徽宁,千万别一个人硬撑着。”
听得徐衍此语,沈清晏思及前些时日遇上的那名刺客,忙道:“可是要去南面?”
“你怎么知道?”徐衍不防沈清晏直切他的目的地,心下微惊,道:“子顾同你说的?”
沈清晏摇头:“毛猜猜就知道了。”
荇林军一事已达天听,景帝若是要出手,自会派自己手下得力之人去查实。非是说徐衍不得力,只是徐衍与萧恕牵扯过深,再加之徐老夫人同秦汐的过往的交集。
两家人若说近日无深交尚可遮掩得过去,可若日后被有心之人翻了出来,只怕不单只是秦家蒙难,只怕萧恕也会有所牵连。
自那日宫中南苑一事之后,沈清晏便猜想,这景帝对明德皇后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念想的。景帝膝下只有两个儿子,这日后储副之位不是萧巽,就是萧恕。
她虽猜不得圣心最终归在了谁人身上,但至少眼下,景帝绝不会让自己其中任意一个儿子身上背上污点。
那既是如此,景帝若要查实便不可能派徐衍出去。而此时徐衍却提及离京,想来多半是得了萧恕的授意。
荇林军一事牵扯甚广,稍有不慎便会招至大厦倾颓之祸。萧恕想来也是不敢轻易将此事交给旁人,这才嘱了徐衍罢。
只是,如今徐衍供职刑部,年纪轻轻便已是侍郎之职,他若离京也是十分打眼的。
这事若是摆到去年,离京兼任的巡察御史人选未定,他或尚可以巡察御史的身份去往南边。
可如今,巡察御史人选早已钦定,且他人已经离京大半载。再要有个合适的名头,可没这么容易了。
想了想,沈清晏还是决定将此事拦下来。“衍哥哥,南面你不能去。你便同殿下言说这是我的想法,具体事由,我会再亲自寻个机会同殿下详禀。”
“你俩有事?”徐衍的面上一副他俩煞有其事的表情。
回想起前些时日他言说要拉着沈清晏一道去南面,萧恕回答他的话语,就觉得这俩多少都藏了点事。
再者,兰夜宫宴之时,沈清晏与徐徽宁站在一处所以不甚清楚,可他却是一直同萧恕站在一起的。
席间,莫说是晟王了,别的公侯家的子弟也都对她这位新贵县主起了心思。可不论他们那帮人如何东南西北,左左右右的朝自己试探,萧恕都会在旁打岔。
虽说没明着相帮,但这字里行间多半都是将沈清晏的婚事摆了几分在心上了的。
当然这些,沈清晏自然都是不晓得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同萧恕此时既然已经结为了同盟,那在某些事情上合该同进退才是。
故此,荇林军一事,她自是要好好考量才是。
“你觉得殿下,想要那个位置吗?”她同徐衍不一样,她与萧恕的相识是自今年方始,但徐衍却是同他做了二十年的表兄弟了。
况且,徐衍此人她还是信得过的。
女人看男人与男人看男人终究是不同的,所以沈清晏也没有去向徐徽宁问上几句。毕竟她不是想要嫁萧恕,而是要同萧恕共谋日后。
徐衍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个依旧斜躺在榻上看着星子的人。一个十几岁的姑娘,面上的神情却是不符合她年岁的老成多谋。
他离开元京数月,归来之时她似乎是与常无异,可总又会时不时透出来的老成让他觉得陌生到担忧。
“你非要掺和这桩事?”徐衍微叹了口气,道:“雩娘,朝政之事不是你能沾得了手的。”
沈清晏坐起来,摇着手中的团扇,嗓音清冷如霜刃。“内宅之事,经商之道,朝政之事,其实都是大同小异。”
“非是我要沾手朝政之事,而是我已经无路可走了。衍哥哥,我拿你当亲哥哥,所以才同你说这些话。”
“轩州之时,水匪那处便有荇林军的令牌。我暗中偷藏了下来,且将此事告知了舅公。之后,惠州之事,行刺之人用的箭矢,又皆是荇林军中特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