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个疑问解开,换来的不是豁然开朗,而是更多的疑问。“然后呢?你开启天门想要得到什么?要白日飞升?要长生不死?”应飞扬逼视着卫无双,连环追问。
直到这时,卫无双才第一次将目光投注到应飞扬身上,他轻轻一笑,笑得疏离,与应飞扬虽只相距数丈,却好似隔了天海,遥不可及,只听得他反问道:“答案为何,你真的在意吗?”
肃然静默,唯有风声。
先前对战帝凌天时,应飞扬曾质疑过帝凌天的动机,那时帝凌天便反问他,是否真的在意动机。
如今不同的身份,相近的回应,卫无双一语反问,倒令应飞扬如梦初醒,灵台清明。
没错!
帝凌天要做什么,他不必在意。
卫无双所谋为何,他也无需多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纪凤鸣需要,左飞樱需要,甚至素妙音需要,但他应飞扬不需要!
无非是一战方止,再起新局而已。
风骤冷冽,朔雪滚滚扑面,应飞扬长吐一口浊气,竖剑眼前,“我明白了,是分身化影之术,你将帝凌天的尸体了炼成法身,这个术法我见大哥用过。”
应飞扬一手竖剑,一手并出两指,一寸寸拂去剑上积雪,随着拂雪的动作,躁动的心绪也被抚平,令他心中已有明断。“但大哥也说过,分身化影并不等于倍化为二,真身法身,共用的是同一份功力,便如同一杯水在两个杯子中分配,此虚则彼盈,此盈则彼虚,那么……”
积雪尽去,剑锋一转,漫天风雪亦随剑锋所向,朝卫无双压迫而去,白茫茫的大雪之后,是应飞扬比风更冷,比剑更寒的声音。“容我换个问题,先前的帝凌天既已力尽而亡,此时的卫无双又还存留几分力?”
冷言冷剑,直逼真相。
现在想来,自帝凌天“复生”以来,便与卫无双成了王不见王的状态,六道恶灭威临天下时,卫无双已陷入石封,即便石封解除后,他也因“石封过久,损及经脉”的原因,迟迟未能回复功力。
既要全力扮演帝凌天,留在本体的功力必然不多,姬瑶月此时还能说话便是明证。
若不然,以全盛姿态的卫无双,对损耗过度的姬瑶月,纵然只是随手一击,也可轻取姬瑶月性命,哪还能留她说话?
眼前卫无双到来虽是意外,但料来他也近强弩之末。
剑冷犹胜风雪,语寒更胜剑锋,面对应飞扬冷冽质问,卫无双却不改从容,坦言道:“方才不到半成……”
说话间,把玩在手中银色面具滴溜溜一旋,卷动流风回雪,帝凌天自爆后散逸天地点的些许残力亦被携卷而来,经由镜面汇入卫无双体内。
“现在,约莫一成了。”卫无双平平道。
“一成,够用吗?”应飞扬冷声问道,但话声未至,剑光先到。
风雪被剑光剖开,天地为剑意充塞,应飞扬一剑直来,快逾惊电,直取卫无双六阳魁首,他虽发问,却不需回答,因为答案他自会用剑去取!
迅捷无匹,锋锐凛冽,更激烈的战局于一瞬间再开,卫无双亦要避其锋芒,偏身避闪时,口中已有回应,“有道是……”
应飞扬自不会因他言语而有稍停,便见他剑尖忽如灵蛇一转,刺向卫无双头颅的只是虚招,长剑真正所指的,是卫无双手中的银色面具。
“唰!”面具旋转不休,长剑却如穿针引线般,从一个面具的一个眼洞中刺入,另一个眼洞中刺出,招式把握之巧妙,时机拿捏之精准,令人唯有赞服。
要知晓应飞扬虽同样消耗甚多,但总算已调息片刻。比之察觉帝凌天败亡后便赶来救场的卫无双,他的真气更为充裕,也因此,他不会再给卫无双恢复的时间,一出手,便是要阻断卫无双继续借面具吸收帝凌天散逸残力的可能。
卫无双催动术力,面具旋拧之势不减反增,刺在孔洞中的剑身被弯折成弧,欲以面具为扣锁,反擒锁应飞扬长剑。
应飞扬却不受桎梏,腕一抖,使出一式“苍龙抖鳞”相迎,长剑抖震,两力相较,竟是应飞扬力胜一筹,面具自卫无双手中脱手而出,被长剑挑飞,远远飞向空中。
一招失利,卫无双避开剑式,随即足下一点,凭虚御风而起,欲抢回面具。
忽觉杀意起,杀翼现,便见双翼蔽空,一剑冲天,应飞扬再启杀神剑章,破风声啸中,先一步纵飞在了卫无双也需仰望的高处。
是帝凌天,是卫无双,都无所谓,眼前既是仇敌,应飞扬要做的事便不变!
最漆黑的杀剑,刺出最森冷的霜白,剑之所向,万物当杀,无非是先诛六道天主,再斩道扇无双。
剑尖在卫无双仰望的眼眸中放大,剑意砭刺着神魂,一剑肃寒,竟远胜昆仑风雪,卫无双无法轻缨其锋,唯有再度避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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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与术者交锋,距离便是生死线,应飞扬剑翼拍空,紧追不舍。
半空中,雪幕里,便见两道身影方位变换,你追我逐。
卫无双如鹤逸空,灵动飘逸,应飞扬如鹰掠境,凌厉迅捷。
知晓卫无双想取回面具,应飞扬总能预判卫无双的路线方位,围追堵截,占尽主动。
面具在二人交击的气劲下,不断重复着的落下又被击飞,如风暴中的一片落叶,上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