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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凤鸣纵身疾飞,周遭景物飞快在往后退,约定的地点离灵观派并不远,他很快便能赶到。
而他心中思虑比身形更快,他知晓牡丹花瓣寓意着什么。
应飞扬曾言,对上帝凌天,他不会是孤身一人,还有个最信任的同伴与他并肩作战。
也是因为有这个保证,纪凤鸣才被说动,允许他请缨对战帝凌天。
刀剑联手的威力,纪凤鸣亦有听闻,若她真久蛰昆仑,只为联手一击,那刀剑封天,并非没有可能。
而应飞扬口中的同伴,自然也只会是——
纪凤鸣侧身急刹,周遭树木上积雪被他刹身的气流带动,纷纷扬扬落下,而落雪中,他抱拳一礼,对亭亭立在他身前不远,巨石之下的女子道:“天香公主,终于见面了。”
虽早有耳闻,但纪凤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与他义弟有千丝万缕牵连的妖族公主。
眼前女子身着旅人打扮的带帽披风,一身风尘仆仆之气,此时为表诚意,将头上兜帽摘下,柔顺头发披落,露出倾城绝艳的容颜。
女子眉宇间虽藏不住长途跋涉的疲态,但依旧肤光胜雪,容色照人,明丽的不可方物,正是从南疆一路赶来的姬瑶月。
纪凤鸣不由心中暗赞,也只有这等女子才衬得上“天香”的封号,难怪明知是妖,他义弟仍与她牵缠不断。
姬瑶月微微颔首,眸光静而深邃,如幽谷深潭,倒让纪凤鸣觉得,眼前女子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随后她疏远而清冷道:“初次见面,寒暄不必,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必不为你所喜。”
纪凤鸣心头不由又一冷,接到花瓣那一刻,他便知必是姬瑶月传讯约见,姬瑶月与应飞扬刀剑联手,齐战帝凌天,想着姬瑶月既现身,必然也有应飞扬的消息,所以急急来此相见。可听闻姬瑶月话语,似乎有消息,但并不是好消息,令他寒声问出:“莫非是我那兄弟惨遭不测了!”
姬瑶月摇头道:“他被人重伤,但好在一贯命硬,总算还留着气,只是与我失散,也不知现在是否被人捡去。”
纪凤鸣听闻,也不知半悬的心该提起,还是该放下,又问道:“在哪失散?可有踪迹?我派人去找寻。”
姬瑶月却道:“你更该问,他被何人所伤?”
纪凤鸣反问道:“不是帝凌天吗?”
姬瑶月幽邃眼眸向他看来,道:“是帝凌天,也是你的师父卫无双。”
“嗤!”
纪凤鸣瞳孔骤缩,失控的术力自他周遭扩散,周遭树木尽遭摧折,松针与落雪一同纷飞乱舞。
他的声音冷了,如凛冽风雪:“天香公主所言何意?”
姬瑶月却无视纪凤鸣话中冷寒,毫不退让道:“就是字面之意,你的师父卫无双,便是帝凌天。”
“够了!”纪凤鸣拂袖回身,“天香公主,你若替我义弟传讯而来,我自当奉你为上宾,但你却是为北龙天离间而来,看在我义弟面上,你的风言风语我可以不计较,但下不为例,你好自为之。”
看着要愤然离去的纪凤鸣,姬瑶月只平静道:“哦,你不信?”
纪凤鸣大步向前,并不回头,只有留下冷厉声音,“我该信吗?一个是自有将我教养成人的恩师,一个是初次见面的妖族公主,你说我该信谁?”
“可我觉得,你已经信了。”姬瑶月冷淡一笑,亦回转身躯,欲步又停,“对了,同样是看在应飞扬面上,你,小心行事,多加保重。”
说罢,姬瑶月不再停留,朝寒松林另一方向而去,只在积雪上留下两道渐行渐远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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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信了。”
“你已经信了。”
“你已经信了。”
姬瑶月虽已走远,但她的话语却挥之不去,环绕在纪凤鸣耳畔。
真是何等疯话!
他的师父卫无双,是万象天宫之主,是当世术法第一人,是秀绝群伦的道门双秀……修为、地位、声望、甚至风姿形貌,无一不是人中翘楚,无一不令人望尘莫及。
这样的人物,说放着光明正大正道魁首不做,去做见不得光的六道之主,这是何等荒谬的疯话!
这等的疯话,他该付之一笑才对,可他……可他为何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