颀长而冷峻的身影微微向前一步,声音低沉而缓慢,却透着阴鸷的寒意:“果然是你。我早该想到,尤乐乐说‘妈妈就要跟爸爸结婚了’,那个‘爸爸’正是指你的前夫刘解放。”
尤丽瘦弱的身形在暮色里抖了抖,笑道:“斯沃德,久仰你的大名。他们都说,跟你作对绝没有好下场,就像顾佳清。”
茂威汀岿然不动地站立着,语气中带着一丝痛恨:“组织把你安排在叶立辉的身边,是为了盯着他。我猜想,叶立辉对于组织下一步的计划应该还是有用的吧?只是这个人太不安分,不仅纠缠你,还大张旗鼓地在这里置地建房,终于被警方查到了踪迹。”
“是的。所以,当昨天他跑来找我的时候,我便按组织之前的安排,立刻启动了斩草除根的计划。”尤丽扭过头,笑容明丽地望着他。
“你的行动很迅捷,一面假意告诉叶立辉,组织晚上会派直升机来接他,一面将计划告诉了刘解放,借他的手杀人。”茂威汀的唇畔闪过一丝讥讽,“可悲的是,那个刘解放以为是为你除掉了讨厌的跟踪狂,一心沉浸在跟你复婚的美梦中呢。”
尤丽唇角的笑意渐渐冰冷,如一朵未来得及盛开便已被摧残的樱花:“他们对我来说,都只是棋子罢了。正如……你我对于组织,何尝不是同样的呢?”
“你的前夫怎么样了?也被除掉了吗?”男人的声音虽然淡漠,却仿佛带着某种能够撼人的力量。
“这你就不必关心了。”尤丽迅速地敛起了神色。
茂威汀的眼神一滞,转身离开:“你若真有自己说的那么冷漠,昨天晚上又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哭呢?两个爱你的男人,注定都要为你去死。”
在黑夜里,两行清凉的泪水在化了精致妆容的脸颊上滑落。尤丽竭力忍耐着胸中起伏的情绪,小声地咆哮:“别说得那么轻松!斯沃德,你应该明白,再这样下去,你早晚也会为那个女人而死!”
然而,已经离开的男人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步伐镇定从容地往前走去,走向前方更加深不可测的黑暗。
这几天,罗半夏工作的时候总是走神。抓捕刘解放的行动到底还是没有成功,当他们赶到码头时,那艘曾经被用作凶器的小拖船已经人去船空。而之后的全城通缉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个刘解放仿佛蒸发了。
当罗半夏把这个情况告诉茂威汀的时候,他一脸淡漠地望着客厅的窗外,似乎对此毫不关心。“事实上,他们把叶立辉的头颅扔到H市,是为了震慑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罗半夏狐疑道。难道不是为了让她死心吗?
“就是你们没能找到的那个叫作王涵的离职警察。”茂威汀说着回过头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说起来,你好像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罗半夏手中的拳头微微攥紧,血液里无端地沸腾起某种暴戾,“我永远都不会放弃,直到找到你杀害我爸的证据。”
茂威汀一怔,眼中闪过一抹不被信任的落寞,但很快便仰起脸,倨傲地看着她,英俊冷漠的脸孔如一面无懈可击的墙壁。
“原来是这样。”他的声音低沉地敲打在她的心头,“好。那我们就结束那个约定,以后各不相干。”
说完,他的脚步略一迟疑,便快速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我只想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死的!”罗半夏在他身后喊道,声音竟有一丝莫名的惶恐。
然而,男人已经闪进了厨房。“砰——”连通他们两间屋子的厨房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仿佛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了外面。
思绪再次回到现实中,罗半夏单手支颐地靠在办公桌上,心绪如同台风中东倒西歪的树林,复杂而混乱。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不等她应门,一个白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儒雅斯文的何清玄大夫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罗警官,好久不见啊!”
自从上次在一辆救护车上被NAA的卧底射伤,这位著名的脑外科大夫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如今,他这样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她面前,说明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何大夫,你有什么事?”罗半夏警惕地盯着他。这个男人曾经因为替NAA或者GungNail效力而逃往国外,不久前刚刚被引渡回国。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用一身医术报效祖国,但警方对他的监控却从未松懈过。
何清玄缓缓地向她所在的办公桌走来,高档的皮鞋在地砖上踩出刺耳而扣动人心的声响。
“咚……咚……”这声音幽冥而诡谲,好像来自某个世界的召唤,令罗半夏全身都不适起来。
“你想干什么?”罗半夏大声尖叫起来。
“嘘——”何清玄把食指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一双弯弯的眼睛露出诡诈的神色,“别紧张,罗警官。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些秘密。”
“秘密?”罗半夏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什么?”
“关于茂威汀身体的秘密。”何清玄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他那奇怪的个性和背后的身世,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