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温翰执政多年,功勋卓著,打压老旧贵族,提拔寒门,为寒门之士开生路,平衡朝野内外局势,且主动与众多修行宗门结下善缘,为魔界军方,输送不少人才。
军方不少将领,细算起来,都和温翰有着一份不温不火的香火情。
无论内政,亦或是外政,温翰都对得起魔界山河社稷。
在阴长生执政的那段岁月里,魔界阶层不算和睦,且常有派系之争。阶层和睦一事,也有一部分功劳出自于温翰的手笔。
故而,这些年来,魔界日渐强盛,形成将相和局势。
不知过了多久,温翰突然开口道:“她还好吗?”
阴长生微微一怔,道:“心里惦记着你,也有些恨意。”
爱过,也恨过。
一个一心为政的男人,自然会在许多时候忽略妻子的感受。
这些年来,温翰也深知他对不住自己的妻子。
阴长生道:“若是你愿意的话,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温翰一脸平静的从袖筒里亮出一柄短剑,这柄短剑叫做霜月,剑脊剑刃晶莹剔透,可在夜间散发曼妙银辉。
阴长生见状,声音微微颤抖道:“当真要如此决绝?”
有些人,注定无法成为一个自私的人。
温翰执政多年,谁都知晓他公心大于私心,他唯一的私心,就是要将所有的事情尽善尽美,介于两族之间,立场,信仰,由不得温翰。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拿捏着这份尴尬的分寸。
而今,东窗事发,温翰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释然。
终于啊,可以彻彻底底的放下心里的包袱了。
温翰说道:“这则消息,当是从灵族那边传来的,情报一事,永夜谍网有些弱于灵网了,以后还得多多查漏补缺。”
“我这里还有一则消息,便有劳父亲大人告知陛下了。”
“南望城今夜就会被破开,或许当下,已经在破碎的边缘。”
阴长生顿时眉头紧皱,本以为过上几日,谣言才会遍布魔界上下,没想到谣言从爆发开始,就已经被南望城那里的人知晓了。
“若是我不来,你便会一直装聋作哑?”阴长生问道。
温翰没有否认,道:“也不会,我是内阁大臣,父亲大人若不能来,我也会前往永恒殿宇,跪在陛下面前,将所有事情说清楚。”
“有幸成为父子,是我的福气,也是我的运气。”
阴长生深深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不过是一个选择罢了,当你做出一个选择,就自然会产生一个相对应的答案,何至于这么多年,一直都让自己的本心处于血脉的夹缝中。”
温翰无悲无喜,言道:“整个南望城,已被设下天杀地绝大阵,这座阵法,并非一朝一夕设立而成,而是经过无数年潜移默化的积累,才彻底竣工。”
“武王殿下之所以能够一口气,攻破大小五十座城关,属于姬壅佯装败北。”
“之所以对峙如此之久,潜移默化的消耗武王殿下的士气,就是为了最后的决战做铺垫。”
有时候胜了一连串的碎仗,看似兵锋正盛,实则却经不起一场大败。
“父亲大人,儿子先走一步了。”
话已至此,温翰已无话可说。
阴长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婿,手握霜月之刃,自尽而亡。
阴长生大袖一挥,将温翰的尸体横渡虚空转移至天阴宗,伤感的自语道:“说到底,你也是我的半个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