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的动作一顿,转头狐疑地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医馆。”
我自知失言,此刻只好硬着头皮,“你身上草药味那么浓,我怎么可能闻不到?你快回答我!”
杜白眼睛清透,似乎一切能勘破我的一切谎言。
半晌后,他眼中闪过了然,回身把帕子放好,“不是做大夫,我只是顺手卖了几个药方。”
医术传承容易,再创造难,多少所谓名医一辈子都在沿袭祖宗的方子。几个新药方,价值不言而喻。
“这药方是我在你身上试出来的,卖的钱给你还债,再合适不过。”他喃喃总结。
第二日,杜白出门前,罕见地先来我这边坐了会儿。
他把今天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我,真让人一时之间受宠若惊。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所以,今天就不用派人跟着我了。”
原来他知道啊……我摸了摸鼻子,笑容讪讪。
杜白中午回来,拎着四层红漆食盒,“镯子已经物归原主。这几天反思得如何?”
食盒的盖子不牢,里面酱板鸭的香味徐徐飘出来。我只恨自己嗅觉太好,竟然一下子闻出这是扶风楼的招牌菜。
我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把目光从食盒上挪走,掰着手指头一条条数自己的罪行,“第一,不该收来历不明的东西,第二,不该同陌生男人搭话,第三……”
这几天,我绞尽脑汁凑够了五十条,只背到第二十条,就被他打断。
“先几条还像回事,后面成什么样子了,”他皱眉,忽而叹了口气,“只有一条,不要随意收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其他男人的。京城没你想的太平,平日里低调一些,不然没了周公子,日后也会有王公子、李公子,你明不明白?”
明明知道不该,酸话还是不受控制冒了出来。
“只说让我低调,那你和公主呢?别忘了,你是进京赶考的!再说了,我来保护你,你凭什么管我?”
杜白沉下脸,硬声道:“我不需要你保护!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和你爹交代?”
“我有武功傍身,谁能欺负我,不需要你个病弱书生交代!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受人委托,自然要保护你!”
杜白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下最后通牒,“再有下次,你自行回去。不然,我此后再不管你。”
如果是平常,我一定会乖巧地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
可惜此时我脾气逐渐上来,梗着脖子冲他吵,“谁稀罕保护你啊!我说了是受人之托,受人之托,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理解能力这么差,乡试怎么通过的?”
他面色发黑,拿上食盒就要离开。
好一招釜底抽薪。
我一时没忍住,“哎”了一声,见他看过来,扬了扬下巴故作镇定,“饭菜留下,你离开。”
“谁说是给你买的,”杜白面色冷淡,“这是我自己吃的。”
眼睁睁看着他把食盒带走,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饥肠辘辘的我愤怒地拍桌子,冲着房门大喊,“我真的生气了,快把饭菜拿回来啊!杜白你混蛋!”
我决定和他冷战。
夜间,我准备就寝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街上十几官兵模样的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跑来。
不一会儿,客栈大门敲响,凌乱的脚步踩在地板上。
那些人上了楼,经过我房门口的时候,隐约能听到“周允琅”的名字被反复提起。
我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披上外衣匆匆出门,刚好撞见一行人押着杜白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