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没有伸手接,表情明显带着不信任。
我还没来得及出口斥责恐吓,原本只是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周允琅突然发疯,拿着不知道何时私藏在怀中的竹筷子,铆足劲就要往侍女的眼睛戳去。
这一出太过突然。侍女狼狈地堪堪躲开,夺过我手里的药方,落荒而逃,不甘心地留下一句话,“这药方我会找人再检查誊抄一遍,不要妄图耍什么花招!”
我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关上房门回头看,周允琅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听到我的脚步声,没有抬头,带着微微撒娇的语气说道:“头好疼,眼睛睁开看到的都是黑乎乎一片。”
“你把手拿开,我看看。”
他刚才猛地一撞,额头不知道磕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殷红的血流了出来,加上他刚才装疯时一抹,上半张脸血迹斑斑,看上去分外骇人。
怪不得刚才那个女人会露出见鬼一样的惊恐表情。
虽然很不厚道,一想到那人吃瘪的样子,多日来我沉郁的心情不由得好上那么一些。我轻轻呵斥他,“别碰伤口。”
找出纱布和药膏,拿清水简单将他伤口周围的血渍清理干净,然后简单涂药包扎。
我问他:“你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回来后就变成那个样子?”在他猛地朝墙上一撞之后,他突然快速看了我一眼,随后用鬓边的头发遮住表情,继续之前神经兮兮的动作。
就是这一眼,让我确定他恢复了正常。
用这种方式恢复正常,真的……以毒攻毒啊……让人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郁闷。
周允琅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闷闷说道:“想不起来了,刚才撞得太严重,忘了。”
我知道他是不想说,我也不想勉强他,于是顺势结束了这个话题。
直到很久之后,我们两个人分别的那天,我突然想起这件事,再次试探地问了起来。
此时经历过一系列风波的他,身上的纯真和羸弱已经褪去,举手投足间能让人窥见不凡气魄,闻言哂然一笑,云淡风轻道:“不过是在我面前打死了几个人,让我用他们的血写血书,附带着我的一缕头发,一同寄到我家去。”
对于当时的他,所见所闻,不亚于世界崩塌,一只脚迈入永不见天日的漫漫夜色。只可惜当时的我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藏着的惊慌与郁色,留他一个人独自承受。
将纱布简单打了个结,见他还在闭目养神,我开始在心底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周允琅恢复得差不多,问我的想法。
我一边思考,一边缓缓开口道:“我们等到晚上,如果没有人来救我们的话,我试着带你闯出去……对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撑得住吗?”我不放心地问。
周允琅点头。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开的那个药方,恰巧是杜白卖给医馆的其中一个,而且其中有几个珍贵药材,只有那个医馆有。得知药方被泄密了,对方一定会找杜白算账。以这个为线索,以杜白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当然,这是我设想的最好的一种情况,要是对方把方子打散,不同的药材去不同的医馆买,那我这条路就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