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宽阔温暖的肩膀上,因为醉酒脑袋昏昏沉沉,一时之间时光似乎倒流,又回到了春日京城的女儿节,回去的路上杜白也是这样一路背着我。又或者再往前推上几年,年幼且体弱的他沉默地背起毫无知觉的我,蹒跚着向前走。
“杜……”一个名字含在嘴边,被我仓皇咽下,像是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禁忌一般。
陆双元的身形顿了一瞬,我以为他听到了我的呓语,还来不及惊慌,就听到他嫌弃地开口,“吃了一晚上你都没吃饱吗?为什么趴在我后背上还能流口水。”
我看着他后背上的那团水迹,一时无语。
这哪里是口水,明明是我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好不好?我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来,在他面前流口水和流泪到底哪个更让我颜面扫地。
我还在踌躇,陆双元却当我默认,嫌弃之色更甚,“我说,你就这么没有出息吗,没喝到那碗乌鸡汤真的让你这么在意?”
我一言不发,咬牙切齿地背起了他扣给我的这口大黑锅。
“圣女啊,这世间再无武蕴灵了,你千万记住。”
“你什么意思?”
“待你离开前,教主吩咐过了,要制造你假死的迹象。所以……”
“他也会知道是吗?”
“是。”
我住的院子里种满了各色的花,此时蜡梅开得正盛,空气中似乎浮动着清冽的暗香。陆双元刚踏入院子里,坐在檐下打鼾的婢女惊醒,将我从他背上扶进屋内。
洗漱过后,婢女将我搀到床上盖好棉被,走之前还不忘点上屋内暖炉。暖流顺着血液流经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我却久久都无法放松起来。
屋内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陆双元始终没走。
在我忍不住要睁开眼驱赶他离开的时候,房中传来脚步声,他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低声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既来之,则安之。连着这多重打击,我似乎真的困了……
第二日一早,我正在吃饭,陆双元推门走进来,拉了把竹椅自顾自坐下来,指尖规律地敲着扶手催促道:“快点吃,我还要带你在教中四处走走。”
我拿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一个模糊的片段在脑中一闪而过,似乎昨夜有人说要带我去哪里……只是那个时候我还在醉酒,说不定只是自己的臆想。于是我将想要问询的话咽下去,暗自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今日阳光大好,金黄色的日光暖洋洋地洒在大地上,连骨缝中都充斥着慵懒。陆双元带我一路往深处走。魔教布局井然有序、阡陌相交,乍一看像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寨一般。在教中担任职务的都有自己的院子,身份高低不同院落的规格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