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杜白一同来到阿婆的暂住的地方。
这是一户农家小院,正在院子中洗衣服的女主人说,阿婆出门还没回来,让我们稍等一会儿。
杜白点点头,客气地问:“家中有纸笔吗?”
家中务农,笔墨这种读书人才有的东西自然是没有。女主人倒也热心肠,将手擦干后挨家挨户去借,很快便将纸笔带回来。
杜白含笑道谢,铺开纸,蘸满墨水,思索着下笔。
杜白画技十分了得,再加上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快纸上就有了人物轮廓,正是不久前刚见的卖花姑娘。见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杜白唇角往上勾了勾。
在画到姑娘面部表情时,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再落笔,女孩的眼中不再如记忆那般浸满惊恐,而是带着柔和的光,嘴巴也害羞地抿起来,唇边的痣看起来也多了份娇俏。
“这幅画要给女孩的奶奶看,不能让她担心。”杜白低声解释。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画快干时,阿婆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进来,她的背比上次见面时佝偻得很厉害,似乎承载了太多的失望与悲痛。
我小跑过去,扶着阿婆慢慢走到画前,指指画上的人,“阿婆,画上的人是您的孙女吗?”
阿婆浑浊的目光在触到画的那一刻亮了起来,颤抖着手将画接过来,激动地点头,“是我的孙女,她现在在哪?”
生怕她太激动昏过去,我忙轻抚她的背,“只是偶然看到过,具体情况还得调查。不过您放心,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有什么情况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考虑到背后控制女孩的人,我并没有把遇到女孩的饭馆名字说出来。万一阿婆独自一人去找出个好歹怎么办?
在阿婆千恩万谢和期待的目光中,我和杜白离开这家农户。
我有些苦恼,“明日我还有一场比试,要不明天你先去饭馆等着,看能不能再遇到女孩?等我结束之后再给你回合?”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妥。不让阿婆去,是害怕她受到什么伤害,杜白的武力值比起阿婆也高不了多上,碰上一个稍微会点功夫的人立马歇菜。
不等他回答,我马上改口,“算了,你还是等着我一起去吧,这样安全一些。”
不曾想,杜白居然摇了摇头,“你比武结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万一错过时机,那个女孩的危险也就更大。不用担心我,我身上有防身的药。而且如果我碰上什么麻烦,你一定也感应到。”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在我同样的地方,和他一样,都寄生着一只蛊虫。
说来荒谬,有了蛊虫的存在,我和杜白在物理层面上,的的确确有了感知对方的能力。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鬓角的白玉兰,一想到这朵花是杜白亲手给我插上去的,一时之间尴尬加倍,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武姐姐。”
一声甜甜的喊叫打破了这份尴尬,我呼出一口气,感激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苏焕从马车上跳下来,和马夫说了几句,马车便慢慢驶离。他朝我们走过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我刚查完帐要回去,居然这么巧碰上姐姐。姐姐来这里有什么事要办吗?”
苏焕在尹州明面的身份是的商人,手下产业遍布,平日里并不住在青龙教中,而是住在自己的宅院中。仔细算来,我和他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我寒暄了几句,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明天有事吗,可不可以和杜白一切去个地方?”苏焕会武,虽然不算精通,但是保护杜白应该问题不大。
“好呀。”
“不需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苏焕对着我摊开双手,一副被嫌弃后的委屈模样。
我刚想苦口婆心地劝说杜白,就见他原本弯起的唇角绷成一条直线,“武蕴灵,我陪你调查的这件事,若是有他参与进来,我马上退出。”
苏焕似乎是没想到,杜白会这么不加掩饰地表达对他的嫌恶,瘪了瘪嘴,神情很是落寞。
我有些心疼地安慰他,努力找补,“他不是针对你,他心情不好,可能是因为……呃,因为他体内被种了蛊,还没有恢复过来。”
苏焕像是想到了什么,焦急地问:“是情蛊的子蛊吗?”
见我点头,苏焕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嫉妒,等我再去看时,他的双眼一如最初所见那般纯洁。
应该只是看错了。
他露出一个净如白昙的笑容,“姐姐,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关于子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