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十三年,大年初七的早朝,宫中天和殿里面再次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
身穿四爪蟒袍的太子殿下朱诺诺身子挺直,悄然坐在一屏之隔的后殿里面,听着前殿那充满火药味的商讨声,神情平静如常!
司礼监掌印冯骥恭敬地侍立在他的身旁,躬身问道:“殿下,要不老臣到前殿劝上一劝?”
朱诺诺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无妨,过年肉吃多了中气足,就让他们再吵一会!”
冯骥哭笑不得,只好应道:“是,殿下!”
“当务之急,应当是先举行国丧!”前殿里头,越众而出的工部尚书图玉秋嗓门最大语气最是激动,“按照我朝祖制,太子殿下至少也得守孝满了二十七天,才能诏告天下接任大统,若是此刻仓促继位,百姓会如何看待太子殿下?”
另一边的太子太傅兼礼部尚书徐尘双手拢在袖中,轻轻嗤了一声道:“我的图尚书,遗诏你也看过了,陛下生前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不必拘泥于祖制,尽快让太子殿下接任帝位稳定朝纲,您的脑子为何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呢?”
“那是陛下的君王气度,但我们做臣子的却不能罔顾祖制轻率行事吧,传出去不被天下的百姓笑掉大牙?”图玉秋甩着袖子愤然道,“太子殿下若落下不尽孝道的骂名,以后还怎么治理国家?”
“唉!”徐尘在一旁忍不住喟叹道,“您呀,就是食古不化啊!”
图玉秋闻言气得胡子都要撅起来了,伸出右手颤抖着指向徐尘:“徐太傅,枉你还是咱们天奉读书人之首,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竟敢骂人?”
旁边的另一位王朝重臣,户部尚书张仲远半眯着眼,帮了图玉秋一嘴:“若虚兄,您方才之言着实有些不妥!”
“闻达兄说得对,是老夫失了礼数!”徐尘犟起来也是没谁了,沉声道,“但是不管如何,方才的一字一句都是老夫的肺腑之言,老夫是不会收回去的!”
此言一出,图玉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陛下金口玉言,咱们做臣子的就该依旨办事!”徐尘瞥了两丈外的图玉秋一眼,接着争辩道,“依旨办事,这难道不是咱们身为臣子应该尽的本份?”
“无规矩,何成方圆?”图玉秋冷哼了一声,抬头看着白玉台阶最左侧边上默然而立的那位白袍男子,问道,“大先生,您来评一评理!”
一直眉目低垂的大先生闻言睁开了眼睛,扭头打量着殿里一众大臣,淡淡地道:“我觉得,其实两位大人说的都没有错!”
玉石台阶下的两位尚书大人都是一愣,尤其是徐尘,听见大先生的话后神色有些不解!
大先生道:“徐太傅说的没错,因为陛下传下的遗诏是真的,而且国不可一日无君!”
“图大人说的也对,因为皇帝驾崩乃是王朝头等大事,依祖制行事可顺天下民心,太子殿下若仓促登基,恐怕会落人口实,人言可畏!”
大先生再次环视一众大臣,沉声道:“既然争来争去都没有决断,那不如就一起进行好了!”
“一起进行?”图玉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大先生,这是何解?”
“如果是在太平盛世,国力雄厚,又没有外忧内患,那么殿下按照祖制国丧守孝完了再登基接任大统,乃理所应当!”大先生不急不慢地道,“但咱们天奉王朝北边与绒狄的摩擦刚过去不久,东边与东夷的战事又才堪堪结束,国库虽有洛惊鹄的巨大贪墨略作充补,但王朝内处说不上有多太平稳固,陛下驾崩了,太子殿下若能早一日登基,便能早一日稳定民心!”
听到这里,工部尚书图玉秋神情忧戚,缄默不语。
“我和钦天监钟大人昨天碰过面,算过了日子时辰,大年初十那一日就很不错!”大先生继续道,“要不这样吧,咱们先把陛下的遗诏公告天下,三日后太子殿下行继任大统,但一应诸事从简!”
图玉秋脸露难色:“大先生,这……”
大先生沉声道:“遗诏公告起,咱们便依照祖制行国丧一个月,初十新帝即位后,在宫中着手政事并戴孝守丧一年,一年后王朝再行更换新帝年号,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殿上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久过后,图玉秋皱着眉头问道:“这……这能行吗?”
徐尘马上表态道:“老夫觉得此法可行!”
工部尚书张仲远转身默默扫视着殿上文武百官,片刻后也点头附和道:“诸位大人,老臣也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其余的大臣们见状,也纷纷拱手点头赞同!
脚步声响起,太子殿下在冯掌印的陪同下缓缓从后殿走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马上都落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