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湛华将手中的药递给他。
季怀见药就本能地抗拒,然而在湛华的注视下,他还是强忍着恶心,面不改色地将药一口饮尽。
大约是喝得有些急了,黑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滑落,滴在了季怀松垮的亵衣上,洇染了一大片白色干净的布料。
布料后是若隐若现的锁骨,上面还留着抹显眼的青黑色指印。
湛华不禁又想起了当时给季怀换衣服时的麻烦场景,那指印大概是他因为暴躁没控制好力道留下的。
季怀伸手摸了摸脖子上包扎的伤口,眼里满是惊讶。“湛华,咱们出来了?”
“嗯。”湛华有些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开,难得耐心地同他解释道:“我一时……走火入魔,不慎伤了你,抱歉。”
“没事。”季怀笑着摆摆手,眼里一片澄澈坦然,“人没事就好。我是不是晕过去很久了?”
湛华道:“大约有十日了。”
季怀有些愧疚道:“还是拖累湛华兄了。”
湛华摇了摇头。
季怀扭头看了看周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这里是哪里啊?”
“临州宝南县。”湛华的目光从他脖子上一扫而过,“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季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待湛华出去,季怀才露出痛苦的神色来,他伸手碰了碰包着脖子上的布条,触手一片温热滑·腻。
他疑惑地看了看指尖,被上面的血吓了一跳。
竟然还没好吗?
难道刚才又不小心扯破伤口了?
好像有什么念头从心底飞快地闪过,然而不等他抓住,就被扑鼻的香味打断了。
湛华大约觉得他身体虚弱,给他带来的都是大补的食物,完全没有考虑到一个伤病患不该吃得这么油腻。
季怀着实饿惨了,将一切想法都抛诸脑后,先忙着去填饱自己的肚子了。
湛华在他旁边坐下,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脖子。
季怀歪过头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得到了对方一个淡漠的微笑。于是他又转过头继续跟食物奋战了。
舌尖抿过指尖的血,湛华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湛华告诉季怀,这是他们临时落脚的客栈,他曾于宝南县一位富商有恩,等过几日这位富商过寿,他们便可混入宾客之中,秘密地拜访这位富商,对方能够庇护他们一段时日。
季怀不疑有他。
他每日里就窝在客栈中吃吃喝喝养伤,只一点让他疑惑,脖子上的伤口总是不见好,每日总是好了那么一点,第二日早上又变得严重一点,湛华却说这是他的错觉。
季怀平日里已经格外小心了,这日临睡前他特意请求湛华,“今晚我们可以一起睡吗?”
这些天两个人都是一人一间房,乍一提这种要求听起来总是怪怪的,季怀又解释道:“我可能睡觉不踏实,总把伤口挣开,劳烦湛华兄帮我顾看一二,这热天气总在脖子上缠块布着实难捱。”
湛华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