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离开东海的的时候是春季,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夏天,只是这中间隔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东海的夏季,出门要常备一把伞,要是觉得不够轻便,最好也要拿一把小伞,放在手中,或是叠放好装进包里。否则就会像我一样,淋成落汤鸡。
这边下着瓢泼大雨,而在不远就能瞧见乌云的边缘,那边还出着大太阳,这距离大概就是一条街远,东海就是这样的怪天气。
我只好躲进街边的亭子里。
阵雨小了些,闲碎的雨点还在滴滴答答落着,顺着屋檐顺着树叶掉下来,清脆悦耳,这该是一副好景致,但人心乱了,再好的景致也是熟视无睹。
我站在角落里,掏出被雨水打湿的烟,费了好大力气才点燃,有人也像我一样没有预料到这场大雨,从雨地里跑到这里。
她看了我一眼,多看了几眼,雨水在面前汇成一泓浅滩,雨滴落在上面,泛起圈圈涟漪,映着我的脸,我脸上的胡子还没有剃,我盯着水面,水面上同样照出她的脸。
她有些疑惑,盯着我看了好久,或是心虚,或是更为复杂的原因,我一眼也没敢看她,我只好盯着水面。
一辆车开到我们面前,曹炎撑着伞从车里面走下来,笑着道:“出门的时候我就提醒你要带伞,你就是不听。”曹炎脱下身上的西装,“快把这个穿上,着凉了可不好。”
她把衣服拿在手中,没有穿上,仍旧看着我,曹炎便疑惑看了我几眼,伸手拉她道:“别站在这儿了,我们快些走,今天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她随他上车,又扭过头看了我几眼,烟抽的只剩下一个烟屁股,想顺手丢到面前的水中,手一下收住,将烟头紧紧攥到手中,这次,我不会再惹起丝毫的涟漪了。
等到她坐到车里再回头看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那里,车向前开,我向后走,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渐渐远离。
我来到天齐公司时已经是下午,公司的正门不让我进去,费了好久才找到保安队长谭老幺,“你就是孟楚丘?”
我点着头随他走进办公室。
谭老幺歪斜躺在椅子上敲着桌子道:“吴哥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有个老乡想来东海谋个差事,你要知道你来地可不是时候,厂里都招满了人……”
我堆着笑,从帆布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条香烟,“这我都知道,真是麻烦您了,这是吴哥特意嘱咐要孝敬您的。”
谭老幺看也不看一眼,便将烟收到怀里,笑眯眯捏着我的肩膀道:“身子骨不错。幸好我这边刚好有一个回了老乡,你虽说来的晚也是来的巧,我能帮你一把,还是吴哥面子大。”
我又同他夸奖了吴哥几句,因为一个熟人,我与他的关系便拉近了。
谭老幺吸了口烟,将我打量了一番道。“你这幅样子可不行,咱这里是大公司,我们虽说是当保安的,也要给公司撑撑门面。这里有套衣服,你先去换上,胡子也要刮,头发也要短些,我再给你介绍介绍公司的情况。”
卫生间的水哗哗流着,盥洗盆里堆满了胡须,我抬起头,镜子里是张黝黑的脸,平淡无奇,我盯着看了好久,将冷水反复泼在脸上。
天齐公司的老板叫高天齐,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谭老幺夸夸其谈说了好久也道出个所以然,只道是公司的老板是个神仙般的人物,不常来公司,对员工的待遇十分好,我能来这里可是难得的福气。
我特意买了些酒菜,便和这里的保安们打成一片,我的年纪在这里不大不小,比我大的都叫我小丘子,年纪小的也开始丘哥丘哥的叫我。
谭老幺自然要请,他答应会来,我本要等他,周围人笑道:“别等他了,他来了也只会碰下筷子。”
他果然只碰下筷子,走的时候道:“老何,吃完了就快些上去,不然出了篓子可就不好了。”
老何看样子快要四五十了,身材也走了样,圆盘大脸时长红着,头顶几缕稀疏的头发,他是这里资历最老的。
老何一勒裤腰带,指着还在狼吞虎咽的几个保安道:“行了行了,我们也是时候上去了。”
我笑着拉着他道:“何大哥,你就再吃会儿,巡楼的任务我替你去做就是了。”
老何摆着手道:“你刚来,还不了解情况,你就先和和弟兄们吃好喝好。吃,就知道吃,还不快走。”
老何伸手拍着一个叫灰毛年轻人的头,灰毛口中酒肉一吐,忽然按着肚子道:“哎呦,我肚子疼。”
“哼,我看你就是懒驴上磨,就是还想贪几口,别装了,快走。”老何伸手揪住灰毛的耳朵,灰毛惨叫一声,“疼,真的疼,我真的要上厕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