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恕领着医官日夜查访,沈清晏也在厨下忙得不可开交。
“姑娘。”自打入了营地,白鹭便一直在照顾着罹病了的妇孺,此时陡然来此,不由让沈清晏微蹙了眉。“白鹭,你是饿了吗?等我一下,我给你盛碗粥。”
“姑娘,我有话同你讲。”白鹭没有拦住沈清晏,只是在接过她递过来的粥碗,压低了声音道:“近几日送进来的人,都不是得了疫症,而是中毒。”
“是中了木角藤叶的毒。此毒染上的病症与水患过后的疫症十分相似,都会高烧不退,咳嗽不止,只是唯有掌心处会留有一块红色印记。”
沈清晏拉着她一道在药罐跟前蹲了下去,“此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原本一直是在负责医治那些得了疫症之人,只是我负责的那些人好了许多,我又见近日里新抬进来的人,就想过去帮忙。”
“不曾想,那些医官们都不让我沾手。我觉得奇怪,便悄悄看了看,这才来同姑娘说。”
沈清晏看着灶膛里的火苗,道:“你先回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让你沾手,你便不去碰,余下之事,由我来处理。”
白鹭点点头,将碗里头的薄粥饮尽这才离开。
沈清晏单一地摆动着自己的手扇着,思绪已经飘远。
想来此地疫症如此反复,定然是随行医官之中有人暗中作梗。只是,这作梗之人又会是谁呢?
是晟王么?
他是今上长子,一直想要争那东朝之位,如此施为也属正常。但今上只有两位皇子,只要萧恕出事,那朝中之人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会是晟王所为。
沈清晏觉着,在此等事上晟王当是避开才对。毕竟,这意图过于显而易见了。
依着礼法,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所以,哪怕今上再怎么宠爱晟王也不可能直接立他为储。晟王要争那个位置,那必然得是萧恕这个嫡子德不配位,为万民所唾弃才可顺理成章。
可若不是晟王,那会是萧恕吗?
若他想要争这至尊之位,以退为进施以苦肉计,此事一成那他自然便是名正言顺的东朝之主。
思及此,沈清晏不由得颤了颤身子,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直接同萧恕禀明此事。
诚如白鹭所言,中毒之人掌心皆有红色印记,如此明显那随行医官之中就无一人是能发觉异常的?
还是说随行医官皆是细作?
抑或是,萧恕下令不得外传?
她站起来,看着夜幕之中的朗月,山中夜风阵阵袭来让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她得想一想,再好好想一想。
还没等沈清晏想出来要不要同萧恕说这桩子事,送粮的队伍倒是赶来了。沈清晏急急跑到营地门口,远远便看到顾茗正翻身下马指挥着众人卸货。
她心中暗暗算了算日子,原以为这送粮的队伍会是止戈山庄那一拔,心中刚刚安下几分却在看到队伍中人每人的衣领处都破了一道口子。
当下那颗心便被提到了嗓子眼。
完球。
来的人不是止戈山庄之人,而是她另行安排的秦家子弟!
衣领上的破口,这是她跟秦老国公约定的记号。她原以为秦老国公会着手下不惹眼之人护送而来,却不料,来的人会是顾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