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元老们面前,他是弗拉梅尔导师,每个人都要表示敬意的弗拉梅尔导师。
“大家都没死呐?”副校长环顾四周。
“不,死了一部分,”图灵先生说,“能动的基本都在这里了,请弗拉梅尔导师给我们讲一下眼下的局势吧。”
“对于学院和秘党来说局面当然糟透了,龙骨失窃,校长在挂掉的边缘……”副校长耸耸肩,“可对我个人来说倒未必不是个机会,昂热要是真挂掉了,就该轮到我了对不对?那就再也没人会阻拦我举办卡塞尔学院女子裸泳锦标赛的提案了。”
他仰望屋顶,神色飘忽:“想起来还有那么点点小期待哦……不过想到那家伙可能再也醒不来了,没人和我一起看翘臀在碧波里起伏,好像也没什么大意思呢……”
换作别人说这种没心没肝的话,早就被逐出会场了,可说这话的是弗拉梅尔导师,“恐怖的弗拉梅尔”,历代弗拉梅尔导师都是秘党中的首席炼金大师。
弗拉梅尔这一脉出现得很突兀,根据秘党内部的记载,一位技术可以直追古埃及时代的炼金大师,初代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在15世纪初加入了秘党,为秘党的屠龙伟业提供了巨大的助力。他的后代继承者们也都叫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一直传到今天。弗拉梅尔一脉并未把炼金术的秘密跟所有秘党成员分享,因为担心力量被滥用,只是谨守当年的承诺,以盟友的身份支持秘党。
元老们私下里把这些人称作“恐怖的弗拉梅尔”,因为炼金术师在屠龙战场上基本等于枪械师,他们既能造出炼金术强化的子弹,也能造出炼金术驱动的毁灭性武器。
历代的弗拉梅尔导师都德高望重,可不知道为何,这一代的传承出现了一些问题,某个浪货继承了先师的衣钵……好在他在炼金术上的造诣仍旧无愧于弗拉梅尔这个伟大的姓氏。
出于笼络的目的,他们把副校长的头衔授予了这位弗拉梅尔导师,但并未指望他管理教务。弗拉梅尔导师在教堂的阁楼上生活了几十年,酗酒颓废,难得看他出现在会议桌边。
“给他们看看昂热最后的视频吧。”副校长吐出一口酒气。
莹蓝色的光束在他的身后投下,光束中站着身材纤细的女孩,肌肤晶莹得近乎透明,淡蓝色长发委地。那种发色很超现实,但在这个女孩身上,竟然非常地和谐。
光柱中可见灰尘无序地飞舞,毫无障碍地越过她那纤细的身体。
“EVA,诺玛的升级版,或者说,少女人格的诺玛,运算能力大约是诺玛的14倍。虽然看起来是个小姑娘,不过相对于诺玛的‘学院秘书’属性,EVA是中央电脑的‘战争人格’。”副校长说,“考虑到现在基本就是战争状态,我唤醒了她。”
EVA微微躬身,看起来乖巧温柔,所谓战争人格在她眉目间根本无从体现。但知道她的元老们都微微点头作为回礼,他们很清楚这个虚拟少女的惊人权限。
莹蓝色的激光束从天花板上投下,交织成网格细密的光束网。这张网缓缓地扫过整间会议室,全息3D投影逐步成形。在座的某些元老已经隐居世外几十年了,不曾见过如此先进的激光成像技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场景骤然转换,他们觉得自己正坐在走廊两侧,周围是精美的立柱和巴洛克式的恢弘穹顶,墙上挂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画作,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
这是学院图书馆中的某条走廊,他们甚至能看见远处成排的橡木书架。但当他们试着伸出手去,墙壁、家具、油画都毫无障碍地被穿透,只留下淡蓝色的干扰波纹。
“这是根据图书馆内三维监控复原的情景,所幸我们安装了这套系统,否则那晚发生在校长身上的意外可能永远都是谜。”EVA的声音还在周围回荡,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间是三天前的午夜,凌晨02:42……”
没错,确实是深夜的场景,风吹着长长的白纱帘子,树影在窗上摇曳。
脚步声由远及近,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白发、三件套西装、锃亮的牛津鞋,那是元老们熟悉的朋友,希尔伯特·让·昂热。如果不是他的轮廓边缘带着微弱的干扰波纹,人们简直要以为那个男人正昂首阔步地走进会议室。
“02:42,校长独自进入图书馆,他沿着这条走廊,似乎是要去冰窖。”EVA还在解说,“想必各位都记得走廊尽头的电梯直通冰窖。”
元老们都摒住了呼吸。遇袭的场面正在他们面前重演,偷袭者随时都会从角落中闪现,是谁?他怎么做到的?为了什么?
黄金瞳接二连三地亮起,元老们的体内,龙血开始高涨。唯有副校长例外,他把脚翘在会议桌上,小口地喝着威士忌,眼神迷蒙,像个不愿醒来的梦里人。
昂热的神色凝重,似乎边走边思考着什么,他的指间翻转着一张黑色的卡片——那是黑卡,这间学院里权限最高的卡片,显然他是准备去冰窖。
前方不剩几步就是电梯了,那部电梯非常坚固,它本身就是通往冰窖的“门”之一,当然是最高级别的防护,就算面临什么突袭昂热也能躲进电梯才对。
好奇心压过了不安,大家都很想知道在最后的几秒钟里是什么样的攻击瞬间剥夺了昂热的战斗力,甚至不让他有时间躲入那部电梯。
昂热忽然站住了,黑卡还在他的指间翻转,只差几步就能抵达安全地带,他却不走了,神色凝重。
敌人来了?敌人在哪里?敌人要发动什么样的攻击?元老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上下左右,他们中不乏战术高手,各种应对策略在脑海中闪过。
但昂热只是低头看着指间那张黑卡如黑色的蝴蝶般飞舞。
“是你么?”他轻声说。
元老们再度对视,这句话倒像是老朋友之间的问候语,难道说昂热认识那个偷袭者?
无人回答,窗外树影摇曳,风吹着白纱帘起落,昂热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头沉思,仿佛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