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礼眸色闪了闪,然后站直身体,“日后都由我来伺候小侯爷下车吧。”他假装殷勤地说道。
秦青抱起996,玩味地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小侯爷好心把我带回来,我自然要尽心尽力伺候小侯爷。”叶礼十分恭敬地答道。
阿牛把身体瘦弱,不良于行的少年拉扯到自己身后,心里压着许多怒火。
他虽是四皇子的侍卫,却从未被如此苛待。四皇子大事小事皆能自理,绝不需要这样的伺候,对奴仆管理严格,却也宽和有度。
四皇子的身份不比秦青尊贵?他尚且能够以礼待人,秦青却把别人当成猪狗。
为富不仁的秦家早该被查抄了!阿牛愤恨不平地暗忖。
秦青还在打量叶礼,眼神越来越微妙。不知看了多久,他摇摇头,慢腾腾地往内门走去。走出几步,他回头看了叶礼一眼,微微闪烁的眸子里似是藏着无尽的嘲讽之意。
秦德怀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簇拥着秦青一起离开。
“996,我原本还在怀疑之前的秦青不是此刻的我,但现在我可以确定了。我们就是同一个人。”秦青在心里说道。
996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确定的?”
“是因为小凳子。让他给我当脚凳,必是我会做的事。”
996疯狂摇头:“不不不,你才不是这种人呢!你最好了。”
秦青轻轻一笑,感叹道:“996,你怎么和李夙夜一样傻。”
“谁傻了?你才傻呢!你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否则岂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一人一猫一边拌嘴一边去得远了。
叶礼被秦青最后那个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愣愣地站在闷热干燥的晚风里。
等候在一旁的仆人说道:“小侯爷为你们二人准备了厢房,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好的,谢谢这位兄弟。”叶礼拱了拱手,笑得十分和善。
那仆人却颇为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阿牛在心里暗骂一声:娘的狗仗人势!秦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二人跟着仆人往角门走去。叶礼刚走了一步,衣摆便被之前那个名叫小凳子的少年拉住。
叶礼回头看去,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凳子就扑通一声跪下,细瘦的胳膊抱住叶礼的双腿,哭着哀求:“这位大哥,求您不要抢了我的差事。我爹三年前病死了,我娘得了暑热之症,躺在家里熬着日子,我很需要这份差事养家糊口!大哥,求求您给我一条生路好不好?我给您磕头了!”
小凳子放开叶礼,膝行后退,砰砰砰地磕起了响头,脸上涕泗横流,好不可怜。
叶礼和阿牛被弄懵了。
那名仆从没好气地说道:“这孩子生于耕读之家,父亲是咱们方圆百里唯一的秀才,从小就把他教养得极好。他不肯丢了父亲的脸,上街去乞讨,只愿在咱们侯府里找个堂堂正正的差事。小侯爷见他生而残疾,不良于行,便叫他每日待在角门处,趴着当脚凳。小侯爷身子轻,踩不痛他,每次还有几个铜板的打赏。他也无需来来往往四处奔波,平白耗干了这副孱弱的身子骨。靠着这些打赏和侯府里给的月钱,他才能为他娘买药,顺便养活几个弟弟妹妹。”
仆从摇摇头,叹息道:“小侯爷方才不发话,就是同意让你取代小凳子。你是不给小凳子一家五口留活路啊!你身体这么壮实,差那几个铜板吗?”
仆从又白了叶礼一眼,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递给小凳子。
小凳子坚决不肯收,说是无功不受禄,只是一个劲地磕头,求叶礼给自己留口饭吃。
叶礼:“……”
直到此时叶礼才想明白,为何之前秦青用那般嘲弄的目光打量自己。却原来在秦青眼中,他竟是如此及可笑的一个跳梁小丑。
他以为自己扶危济困,心存正气,可他与那好心办坏事的齐思雨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三言两语就断了五个人的生计,只因所谓的“一念之仁”。
秦青怕是……越发看不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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