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钩,与水中璀璨一片的河灯交相辉映,倒是宫中也看不到的盛景。
齐王正张望着,忽然,身边被人撞了一下。他回头,夜色中,只来得及看到那女子的后脑勺。她与他方向相反,似乎正望着另一边桥下的景致,撞到了人也不自知。未几,人头攒动,再也看不到了。
走了好一会,齐王终于从桥上下来。吕均也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来到齐王的身边。
“乖乖……这京城的人都疯了么,这么多人。”吕均感慨着,用袖子扇风擦汗,忽而想起了什么,“公子,我方才好像看到了熟人。”
齐王看他一眼:“什么熟人?”
“一个女子,似乎是哪家的闺秀,生得十分好看的。”他挠挠头,笑了笑,“忘了叫什么了。”
齐王不感兴趣,却四下里望了望,道:“走吧。”
吕均以为齐王要去找歇宿的地方,不料,他竟是来到了西市的放生池里。
这里同样人群拥挤,比金光门那边更甚。与金光门相反,来这里的全是男子,无论士庶官民,形形色色。
从漕渠漂来的河灯,都汇集到了放生池里,没多久,就会被人捡走。
齐王看着几个男子笑嘻嘻的,每人手里拿着一只刚捡回来的河灯,拆开来,看里面写着什么。有的是姓名,有的是愿望,不一而足。
有人看了手中的,似乎不满意,要回去再拾,被友人拦住。
“你不知么,每人只能拾一盏,不然月老可是要发怒的,不但不佑你还要罚你一辈子光棍。莫贪心啊莫贪心……”
吕均伸着头望了望,也颇有兴致地对齐王说:“公子也想拾河灯?”
齐王看了看水中漂来的那些河灯,目光闪了闪,却无动于衷。
他打算转头就走,吕均却拉住他,指着石阶下,道:“来都来了。公子,就那盏,拾起来看看是什么!快!不然别人都捡走了!”
齐王被他缠得不耐烦,只得伸手去将那漂到自己跟前的河灯拾起来。
吹灭了火,将灯室拆开,底下便是放笺子的。
这灯的油纸做的不错,藏在里面的纸一点也没打湿。待得展开,齐王却愣了愣。
那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只有一幅画。
寥寥数笔,怎么看都是一条狗。
吕均也看到了,不由讪讪。
“真是……”他说,“哪家女子乞巧会画一条狗?定是谁恶作剧,公子扔了吧,再拾一盏。”
齐王却觉得有趣,又看了看,塞到袖子里。
“不是说贪心要受罚么。”他说,“时辰不早,回去吧。”说罢,转身而去。
吕均无奈,也不知道这齐王今夜抽了哪门子风,仿佛转了性,竟然爱凑惹恼了。
“公子,走慢些!”
他唯恐齐王走丢,忙拨开人群,跟在后面。
夜空中,弯月依旧,星河如练,横跨天际。
“阿黛!”漕渠的另一头,明玉终于望见了阿黛,隔着人群朝她招手。
阿黛忙加快步子,走到她面前。
“去了何处?”明玉松了口气,“当真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被人拐了。”
阿黛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傻瓜,不过是被人群挤到了对面,绕了一圈又过了桥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