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烨答了礼,看着她,微笑道:“若朕不曾记错,卿乃度阗可汗三女,可对?”
缬罗亦笑,答道:“正是。”
“去年,朕曾与度阗可汗见过一面,未知他如今身体可好?”
“父汗身体甚好。”缬罗答道,“父汉亦常念着太上可汗,想亲自到洛阳来与太上可汗会面。可国中着实事务繁忙,不得抽身,于是令在下代为出使。”
子烨颔首:“可汗有心。”
这短短几句话,却是耐人寻味得很。
去年,子烨与度阗见过一面,我是知道的。
只不过说是见面,其实是差点打起来。
度阗一直垂涎凉州,去年,他亲自领兵,以攻打羌人为由南下,打算来个假道伐虞,顺便把凉州吞了。
不料,正正踢到了铁板上。
不但兵马折了,度阗还被凉州守将抓获。子烨得知此事之后,亲自去了一趟凉州,与度阗谈了一场。
最终,度阗答应将多年蚕食的土地还给中原,保证商道。子烨则将度阗可汗及手下兵将连同兵器仪仗等物全须全尾放归回纥,保全其体面。
至于他繁忙不得抽身什么的,这也有典故。
因由还是出在了北戎身上。北戎和回纥,近来也在交战,度阗自是不敢走开。
“父汗令在下带来了千里宝马九匹,献与太上可汗。”只听缬罗高声道,“如今,正好在马毬场上助太上可汗一臂之力。”
这话,倒是让方才那些为北戎态度愤愤不平的人得了安慰,纷纷称道起来。
一同交好的,还有不少别国使臣。
放眼殿上,北戎竟以一己之力让诸国几乎都向中原示好,也算是功德一件。
我觉得有意思极了,忍不住又看向北戎那边。
却见那个灰眸青年正看着这边,似乎就是盯着我,那眼神直勾勾的。
我也看着他,毫不避让。
未几,他那胡子下面忽而露出笑容,转回去,继续喝酒。
——
子烨是个喝酒懂得节制的人。
听吕均说,在大营里,每逢庆功之类,总有将士们心怀不轨,挨个轮番拿酒敬他。他却总有办法少喝,几巡下来,别人先倒了,他还站得稳稳的。
我想了想,这大约是真话。
不然上上上回,他喝了酒从大营里回来,不会还那么有精神……
成婚之后,子烨没有在他的宸元殿住过,一直住在我的承和宫里。
应付了那各国使节,子烨身上也有了些酒气,但不重。
我让人呈来醒酒汤,没多久,端着汤碗进来的,竟是兰音儿。
“你怎来了?”我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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