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奉忠跟着回话:“赵将军下午进宫后,就一直待在宫中小校场中观赏将士们骑射,奴婢已经派人去叫了,现在想必正在路上。”
“观赏骑射?”
“是,赵将军进宫后在宫殿坐了一会就急了,问内官有没有可以消遣的地方,最好是比武射箭的那种,不要诗词歌赋的做派,奴婢就推荐了小校场。”
宋郎之坐在龙椅上哼笑一声:“朕当他是个多稳重的,原来也是个好动的武夫。”
王奉忠不回话,听宋郎之一个人说:“罢了,再观察观察吧。今天赵临安看过将军府后可满意?”
王奉忠笑了一声,回复说:“陛下特赐的庭院,怕是皇亲们看了也只有赞叹的份了,更何况是生于边陲长于边陲的将士们呢?听说赵将军逛园子就逛了半晌,午饭都没吃呢。”
“哈哈哈,那可是朕特地批出来的半间将军坊,是洛城里最大的官员府邸,怕是赵临安逛了半晌也逛不完吧。”
王奉忠附和着:“是的呢,赵将军和其他将军加在一起,也不过是逛了大半而已,可把那些将军们给吓着了呢。”
宋郎之依靠在龙椅上,一手盘着手里的一串迦南木的手串,洋洋地说:“域北出来的人,能有多少见识。”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知道,只有朕才是天下之主,朕一句话他们就能得到八辈子都挣不来的财富权势,朕一句话也能让他们从云端跌到最深层的地狱里去。”
宋郎之的声音和脸色逐渐布上冷意,殿内再无声息,只有宋郎之手中的迦南木手串经过一个一个地摩擦发出的低沉的碰撞声。
王奉忠一直保持着低首的姿势,不语。
“奉忠,你以为呢?”
宋郎之突然点名王奉忠,语气沉沉的,听不出喜怒。
王奉忠将手中代表大监身份的拂尘平瘫在手臂上,两手持平地举过头顶,以正礼的姿势,恭敬地对宋郎之行礼。
“奴婢王奉忠,自始至终都忠于初见之日给陛下许下的诺言,若有丝毫违背,奴婢愿永生永世坠入阿鼻地狱。”
宫殿内,迦南木手串的低沉响声没有停下,一声一声地回响着。
片刻后,宋郎之叹了一口气:“奉忠啊,你我都老了,当初的你还是发黑目明的,如今,两鬓也染上了白霜啊。”
王奉忠保持着正礼跪地的姿势,一直没有动,回复道:“奴婢不怕目浑发白,反正奴婢只跟着陛下,能看见陛下一人就足够了。”
“哈哈哈。”王奉忠的话让宋郎之的面色缓和了,又笑出了声音来,“奉忠啊奉忠,朕就是看上了你这侍主的专一,若是朕的百官都能像你一样,朕又何苦如此劳心呢?啊?”
王奉忠跪在地上已经许久了,可回话的声音一点都没有颤抖的感觉。
语调依旧地回话:“陛下的文武百官都是岳国的栋梁之才,陛下贵为一国之主,是他们要侍奉的唯一的王,其专一与忠心是远非奴婢可比的。”
宋郎之坐在龙椅上,眼光透过观景台的大窗望向远方,有些迷离地说:“是啊,朕才是这天下唯一的王。”
“奉忠啊,起来吧。”
“谢陛下。”王奉忠起来后,又保持着原先低首的姿势,听候宋郎之的吩咐。
“太后再议,其他的人都到了吗?”
“回陛下,官员家属及皇亲已到,皇后与贵妃娘娘皆已动身赴宴,楚王殿下也早就到场与几位公子好友闲谈,只不过秦王殿下……”
“逸兴怎么了?”宋郎之问。
“秦王殿下因在府中饮了些酒,已经由马车接进宫里来了。”
“不用管他。”
“还有今日杜若小姐仿佛也有些事情,奴婢正在查。”
“可。”
宋郎之起身,背手又走到了观景台前,吩咐说。
“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