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在遇见县主之后,我思考过,思考在见到县主第一面时心里的悸动到底是什么,思考和县主相处时,眼神的飘忽是什么,心神的荡漾又是什么?”
听着赵临安的话,林妙宣呆愣着眼神,慢慢地用手抚上了脸颊。
“我觉得,那不是我。”赵临安继续说着。
“十几年的铁血战争,我自认自己已经看淡了生死,无论发生了什么突然事件,我自认自己都能用最清醒的头脑去做出最有利于全局的判断。可在县主的身上,第一次,我破了十几年来的冷静。”
“是在,救我的时候?”林妙宣问道。
“是。”
“在看到死士的刀剑砍下时,我脑中的弦就像是断裂了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行动,内心不受控制的暴怒。”
“我已经,不再是我,什么责任,什么义务,一瞬间都化成了自欺欺人的鬼话,前一刻还冠冕堂皇地说着敷衍着,下一刻就再也张不开嘴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情,说到底,我到现在仍旧不懂得情。”
“此刻的我只知道,如果此生不能得县主相伴的话……”
“赵临安还是赵临安,可已经不再是活着的赵临安了。”
心猛然地跳动,隐隐有泪珠涌动的感觉,林妙宣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
“将军,妙宣此生,唯伴将军,长伴将军!”
单手扶额,拇指和中指就是抵住了险些要跳动起来的眼角,可嘴角还是没有控制住地上扬了。
一天,整整一天。
赵临安,你到底在纠结和担心个什么?
不过是宋逸兴的一句话罢了,也值得你胡思乱想这么多?
可是……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胡思乱想了一天,此刻听见身后女子温柔的声音,才会觉得这么的心安。
无比的,无比的心安。
恍惚间,赵临安想起来自己几岁时,父亲赵佑程说过的话。
那时候,自己才刚跟在父亲后面上战场,年纪太小,母亲勒令父亲不能让他去前线打仗,只能在后面干一些杂活,也就有了更多能够看见父亲的时间。
印象里,父亲在军营中最多的时候,都在研究地形战略,在练兵训马。
只有在每次夜深人静,父亲以为他熟睡的时候,才会自己一个人坐在营帐的门槛上,抬头望着或圆或缺的明月。
那时的父亲,安静,默然,而温柔。
和白天盛气凌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有一次,他又发现父亲独自一人坐着,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
“父亲,月亮这么好看吗?”
父亲并没有震惊他为什么没有睡,而是用着一种轻柔的语气说:“好看的,并不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