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春雁应了一声,去而复返后,忙欣喜的问着,“咱们家真要在松江买铺子啊?”两手托腮之际,春雁一脸的打探和好奇。先前在回来的马车上,她还当小姐是在糊弄大爷呢。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是无的放矢之人?”宝琴颇为男儿气的挑挑眉,动手查阅一遍账目后,她暗暗高兴道,“这次去广州,倒是不虚此行。”
“那是,我们家小姐一出手,自然不同凡响。”春雁殷勤的起身,站在宝琴身后开始敲背揉肩。
宝琴笑了一声,吩咐道:“明日你记得提醒我,去山西钱庄支一千两银子。”
“小姐要做什么?”春雁眨眨眼,有些好奇。再有钱,买铺子也没有当天看当天买的说法呀。
“要捐给林姐姐的书院哩。”宝琴轻笑着揭开谜底。
“什么?”春雁露出疑惑状。此事,她在县衙后院,看小姐跟陈夫人闲聊时,已经知晓。她以为小姐只会捐个三四百两,怎么一出手就是一千两。
“别怕,这钱我们花的值。是林姐姐记着我们,特意给我们家留个头彩。”宝琴安抚之余,又教导道,“林姐姐跟我私下说了,书院里会立块石碑,记着捐钱捐物的人家。到时,我准备提上我们商铺的名字。”
春雁久跟在宝琴身边,一听就知道此事的好处。给自家打响名气不说,顺道还能跟书院的女学生结个善缘。这小丫鬟想了半天,又出主意道:“要不捐钱到时候,我们再像在广州时那样,多请个几个乐班,把银票换成纹银,敲锣打鼓的送过去?”
只听这话,就知道薛家兄妹在广州的经历,怕是有趣得很。谁知宝琴听了却摇摇头,笑道:“此处毕竟是大哥的管辖地界。在广州府,我们人生地不熟,需要些手段。在松江府,我们倒是要低调些。左右有大哥和林姐姐在,我们也吃不了亏。”
“可不是嘛。”春雁才想起这茬,嘀咕道,“若是没有小姐从旁使力,他哪来一人娶两房的舒坦日子。”
“你呀。”宝琴合上账本,取笑道,“就是没有我。只要林姐姐在,结果亦是差不了多少。”
“反正他欠我们家小姐————好大的人情呢。”春雁微微不服,继续犟着声。
宝琴也懒得搭理这个窝里横,春雁这丫头,也就在她面前能嘀咕几句。出了门,见到些凶神恶煞,只会闭着眼挡在自己前面,连刀从哪边砍过来都不知道。说起来,也就比缩头乌龟,强上一些。
将小丫鬟拉到床上,两人才躺下。尚无睡意的春雁侧着身,亮着美目看向宝琴,问道:“小姐,这世上真有只收女儿家的书院啊。”
“怎么,你想上啊?”宝琴开着玩笑,“小姐我手头有的是钱,春雁若是想去。只用点个头,小姐直接送你过去。”
“那可不成。”春雁又趴着身,把下巴枕在手背上,“就是突然觉得,这陈家公子……到真是个好男儿。难怪小姐会对他这么中意。”
宝琴一听,却恼了。直接抬起手,拍在春雁的翘臀上,吓唬道:“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春雁哪里会怕她,只顾着缩着身,往宝琴怀里钻。
…………
…………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重新换过装束的宝琴,跟长青问过几句薛蝌的情况,知道大兄还在睡梦中。便直接拉着春雁,带上几个护卫往云间书院寻去。
这书院,已是松江城里一处名地。路上随便拦个人问上一问,保准能知道地儿。中途在山西钱庄打了个转,等到换好银票。宝琴迫不及待的走入书院当中,早已等候多时的黛玉,只听到她入门的动静。就赶忙放下手头的事情,笑着走出来迎接。
“你倒是来的好早,怎么不叫我出门接你。”
“姐姐是从何处找来的门房,看的真是严实。”宝琴苦笑着,“刚刚若不是我亮了亮鞋底,老伯还以为我是什么登徒子,就是不让我进来呢。”
黛玉大笑,拍掌解释道:“怪我,怪我。早知如此,昨夜就该给你留张门贴才是。”
<divclass="contentadv">宝琴不住点头,应和道:“确实要怪姐姐,差点将送财童子挡在门外。”
“那可是错过大机缘了。”黛玉忍了忍笑意,才伸手将宝琴牵住。拉着她,在亭内的四处慢慢游玩着。偶尔路过某间学堂时,林山长又会收敛住笑意,以肃穆之姿示人。看的宝琴,连连直呼:“天下的夫子,果然都是一般模样。”
黛玉抬手拍了一下宝琴的肩膀,吓唬道:“你以后再顽皮,我就拉你来此读书。”
“错了,错了。还请林山长手下留情。”宝琴赶忙合十双手,又跟着黛玉的脚步,来到一处未刻字的石碑前。
黛玉指着这处石碑道:“想好了?真要留个商铺名字?不把自己的名字留下?”
“嗯。”宝琴笑着点头,“名流青史的人那么多。多一个薛宝琴,别人也未必探究来龙去脉。可若是多一个兰亭商行,后人再提及王书圣的兰亭集序,怕是多多少少能想到我们。这个啊,就叫做沾光。”
因生意越做越大,之前仓促起的名字已经不够用。宝琴再三思量,还是把商铺名字改成兰亭商行。
“好,都依你。”黛玉大气道。她当日从相公手中接过这间书院,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宝琴这位女范蠡。
“快给我回屋,好好帮我参详参详,怎么给这些孩子找条安生路。”
“好。”宝琴又多看一眼石碑,想到自家商铺的名字,要出现在第一行第一个,竟也觉得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