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任何怪物在看见他们的王如今的神色之后,还能够活着回来。
黑色的雾气如丝线般缠绕着梁星渊的身侧,他整个人都被层层叠叠的黑雾笼罩起来,俊朗的眉眼在灰暗的光线中显得诡辩难测,竟带上一丝格外妖冶的美丽。
如若不是手掌中央仍然在微弱跳动着的人类脉搏,他几乎忘记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他所熟知的那个人间吗……?
不,绝对不是这样!
可是,梁星渊的身体却格外诚实,他痛苦地凝视着那张苍白的人类面庞,被那双含着微弱光芒的眼睛给攫住,仿佛那双眼有什么魔力一般,令他一点点的脱开力气。
可是,即便他在下意识中给予了这个对他来说异常孱弱的人类逃脱生天的机会,对方却似乎对此浑然不觉,甚至带着些微妙的睥睨意味。
他只是卧倒在他的怀中,依恋一般,用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松松的,一点儿力道都没有,似乎并没有任何想要求生的意味。
应证了他刚刚说的话。
想杀我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舍得的话。
楚君山方才在追逐中被触手重重击落了几下,当时狂飙的肾上腺素为他阻绝了疼痛,而现在,身体判定他已经来到了安全的地方,于是,鲜明的痛楚便从受创的地方徐徐升起。
他微微眯起眼睛,细密的睫毛簌簌抖动,而后又被濡润的汗滴浸染,润湿成一簇一簇的形状。
如潮水般泛起的疼痛令他不自觉地蜷缩着身体,可是唇角牵起的笑意却从未挪动分毫。
他……不会舍得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只怪物对自己爱侣的忠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他这副模样令梁星渊感到有些动容,楚君山逐渐感觉,桎梏住自己的那些触手,正在逐渐的放松下来。
可是,他却像是玩火的孩子,烧毁了一栋大厦仍然不够,他想要玩弄的,也许是更加深层的东西。
“唯有恶犬,最与美人相配——”
他低低的垂着头,唇。瓣以一个微乎其微的幅度开合着,低垂的眸间,涌现出几线微薄的笑意。
“梁星渊,这是你说的吗?”
这句话宛若一粒火星,令梁星渊逐渐熄灭的心火再一次熊熊的燃烧起来!
梁星渊蹙起眉,脸上的神色再一次重新变得冷峻。
那双眼睛的形状锋利极了,就像是一抹刀锋,雪亮分明,任谁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都会立刻产生出退让的冲动——那是一种规避危险的原始信号。
可是,谁都怕他,只有楚君山不怕。
他做惯了刀尖舔血的事情,对戏耍一只深渊下苦苦守望着的怪物,得心应手极了。
“好疼啊。”楚君山出乎寻常的低声说,“这就是你对待伴侣的态度吗——深渊之主先生。”
他抬起头,露出那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的眼眸,意有所指的看着他:“难怪,王嗣大人这么久都没有找过伴侣。原来不是克己复礼,而是因为自身的暴力因素而找不到。”
这句话明显是用来激怒梁星渊的。
可是,对方却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他,仿佛要从这张人类的皮囊下,看见他想要看见的东西——比如说,一颗只属于怪物的心。
“我想不通,你竟然如此愚钝,”楚君山继续慢条斯理地挑。逗,“作为上位者,我想你一定没有和我交过手——因为,如果当时我还在深渊中的话,你这样单纯好骗的王嗣,一定会在诞生之前,死于我手。”
这几乎不算是挑。逗,而是挑衅了。
梁星渊仿佛因为这句话,终于有了一点儿反应。
他伸出手臂,倾下身,仿佛要重新握紧那只扼住楚君山咽喉的大手。
殊不知,对方已经在这段他松懈下来的时间内养精蓄锐,恢复了一些体力,灵活地向后倾倒——
然而,饶是楚君山也没能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客厅原先无比整洁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
开放式厨房中那些摆在台面上、理应属于梁星渊收拾好的调料罐洒了一地,瓶瓶罐罐滚来滚去,其中有一枚幸运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儿就叽里咕噜的滚到了他脚边。
楚君山好巧不巧,直接踩中了那枚幸运的调料罐,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重心彻底失衡,倏地向后倒去。
他未曾想到还有这种变故出现,身体却先他一步发出了指令,他本能地朝着梁星渊的方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