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贺是在大陵村的族学读书,说是族学,其实也只是个草台班子。
整个族学也找不出10本书,就几本三字经和千字文被几代的学生都翻包浆了。
族学是大陵村唯一的秀才公黄秀才出资举办的,不过至今也只有10来个学生,老师只负责教一些简单的字,学生们学了拿笔沾水在木板上写。
这对于上辈子的卷到985念大学地林贺来说是小菜一碟,不过他还是学的很认真。
一方面是这个时代的字还是繁体字,林贺对有些字不太熟悉。另一方面是,林贺上辈子虽然学习好,但是写的字和狗爬的一样。
上辈子字不好影响不大,这辈子字不好那科举就无望了。
现在考科举要求写的是馆阁体,因此林贺一日不敢懈怠,而且他也不敢懈怠。
这辈子的爹娘都是虎爸虎妈,如果林贺稍微有懈怠,林母会用狮吼功配合竹笋炒肉让林贺长长记性,而林父,新任的童生,则会发挥读书人的长处,引经据典,叨叨个三天三夜让林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贺有时候觉得林父作为一个读书人挺开明地,没有刻板印象中的古代读书人地迂腐,比如,林父虽然没时间下地,但并不奉行君子远庖厨之类的屁话,反而一有空就做做家务,就算读书的间隙,也要边背书边干活。家里砍柴、挑水之类的重活都是林父干的。
就连喂鸡鸭也是林贺过了5岁生日才从他爹手中接下了这项重任。
此外,林父也十分体贴家里的女人,家里的两个女人都是性格泼辣的主,但林父就是有本事将两个女人哄得服服帖帖的,家里一点也没有婆媳关系,这一点林贺特别羡慕。
但是,每当林贺对读书一事稍有懈怠,林父就会发挥它那读书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从悬梁刺股谈到凿壁偷光,从读书举业谈到家族振兴,从个人抱负谈到家国情怀,从古代先贤谈到当代大儒,谈的林贺头昏眼晕,昏昏欲睡,再猛地一拍桌子,瞪大双眼,厉声警告林贺“再要如此不务正业,小心家法伺候”,这个时候林母已经拿着笤帚磨刀霍霍地盯着林贺了。
天可怜见,林贺这辈子在读书一事上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就看目前,他的进度已经远超同龄的小朋友了。像三百千(《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林贺早就倒背如流,《琼林幼学》林贺也看得差不多了,现在在看《声律启蒙》。
托上辈子是历史系学生的福,林贺对繁体字还是认识不少的,上辈子有段时间他把输入法改成繁体字,就是为了逼自已认识繁体字。
因此这辈子,除了一两个和上辈子繁体字长得不一样的字之外,林贺大部分书自已还是能认识的。
就因为这样,林贺才觉得现在不用着急,只把字练好即可。林贺也不敢把自已会这些东西表现出来,只是跟着学堂的老师学三百千,因为他深知自已不是天才,也不想承担天才的压力。简单的古代儿童启蒙书他能自学读懂,可是到了后面学四书五经他还能跟上吗?
所以林贺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已偷偷地看林父的书。反正以林父的水平,现在也不看这些启蒙书,像《琼林幼学》《声律启蒙》这两本书,林父把他收在箱子里,平时林父在县城的书院,家里更没人动林父的书,箱子里少了两本家里书其他人也不知道。
林贺家离族学挺近的,一盏茶的脚程就到了。
林家是一个一进的小院。正房是四间屋,一间堂屋,西侧间住着老林头和林贺奶奶李氏,东侧间住着林父和林母,林贺自已住在西耳房。
院子没有东西厢房,只是在西侧用茅草搭了个厨房,厨房旁边有一个地窖。东侧则用篱笆围了个小鸡圈。家里的水井则在门口的枣树下面。
后院还开了两块小菜地,平时由李氏和林母料理。
林贺到家时还能看见家门口有放过爆竹留下的红纸碎。家里热热闹闹的,走近堂屋一看,屋里还坐着族里的几个长辈,连族长也到了。屋里大约有七八个人,因为家里凳子不够,还有两个看着年轻点的站着。
老林头和林父正在陪着族长说话。
大家看着高兴的很,族长今年六十又五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高寿。此刻他正惬意的捋着他的一把白胡子,笑着夸老林头“广平啊,伯英真是为我们大陵村争光了啊,也多亏了你和大花咬着牙供他”。
老林头本名叫林原,后来成了账房,有了交际,就给自已取字广平,也就是平原的意思。
大花就是林贺奶奶李氏的乳名。李氏小的时候赶上战乱最厉害的时候,父母兄弟都死了,也没去处,当时还是族长的爹老族长收留了她,给了李氏一口饭,李氏才没被饿死。
后来李氏打了结亲时,因为无父无母,一般的人家看不上李氏,后来是族长看中了老林头踏实肯干,认为老林头能给李氏依靠,才做主把李氏嫁给了老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