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意识渐渐回笼,知觉重新回到身上的时候,李含烟首先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疼痛,然后勉力睁开眼睛,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好半晌大脑才接收到了眼睛传来的信号。
雪白的天花板,悬在头顶的药瓶。这里是医院。
李含烟静静躺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动了动胳膊,随即胳膊上就传来一阵剧痛。不止胳膊,身体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仿佛整个人才刚刚散了架,被重新拼起来一次。
还没等这阵疼劲缓过去,就有脚步声出现在了病房里,有个陌生的声音道:“你醒了,李小姐。”
李含烟勉强转过头,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便疑惑道:“……你是?”
声音干涩嘶哑,李含烟险些自己都没听出来是自己的声音。
这人是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身材有些干瘪,但精神气很足,看着李含烟的眼睛仿佛能凭空刺人一样,李含烟都稍微偏了偏头不去和她目光相撞。
“我姓云,单名鸯。”这位妇人很直接地自报家门,“你的父亲是云正志吧?按辈分来算,我应该是你的姑母。”
这还是李含烟第一次见除了云宛儿之外的云家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姑母?”
云鸯点点头,随即脸上又浮现出一种轻蔑的神情来:“不过你流落在外,从未祭祖,倒也还算不上云家的人。”
李含烟打心底里不喜欢她这种轻蔑的语气,一瞬间涌起来的“血浓于水”的亲近感直接消散了个干净。
这时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医院,而自己当时应该是和云慕在一块的。既然自己在这里躺着了,那么云慕有没有获救?他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这么一想简直心急如焚起来,李含烟也没心思和自己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便宜姑妈扯淡了,直截了当问道:“云慕呢?他现在在哪里?”
云鸯困惑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你跟那个野小子什么关系?”
“你管我们什么关系?”李含烟忍着疼坐起来,伸手就拔了手上的点滴,“少废话,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云鸯看她伸手就拔了点滴,动作干净利索,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问了两遍还不肯告诉她,李含烟明着翻了个白眼,翻身下床,两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但她还是咬着牙撑着病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往外面走,经过那位便宜姑妈的时候还撞了她一下。
既然不告诉她,那她就自己找。
便宜姑妈到底还算良心未泯,骂骂咧咧了一阵还是追上来,搀住了她,道:“你这么急着干嘛?现在还躺在ICU里,没死。”
李含烟只需要听到末尾两个字,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绷着一根弦。
躺在ICU里,那多半情况就不算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