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鸦湾渡很远之后,周从燕他们仍在盘算从那群女人那里问来的话。想来想去,她所能给自己一个明白的还是到头来的那一堆废话。实在没办法,她真觉得这一趟毫无收获。
“那个人应该在说谎。”嵬名岘主动说。
周从燕乍然反应,自打出来之后她就一路寻思,却未曾问过与她同行的嵬名岘。说实话,她都忘了身边还有个大活人,毕竟在百花坞的时候这家伙就没吱过一声。“你说哪个?”她问,“领头的还是外头的?”
嵬名岘皱眉:“外面那个。”
周从燕还在品他的话,又听他说:“或者都在说谎。”周从燕连连点头,她不是没有被哄了的猜测,只是想不出被谎言盖住的真相是什么,既然他有这个想法,她何不先听一听他的意见。
“当时那群人的配合很默契,不像是临时凑起来的。”嵬名岘说。
周从燕一阵无言,这确实是足以证明她们撒了谎,不过,也仅此而已。事到如今,难不成他们还要去找杜三斤问话?那家伙嘴里更没有几句实话了。
“你觉得……”周从燕试着和他琢磨,“会是谁要杀宿离呢?”
嵬名岘没做声,他们确实基本认定了那群人是奔着宿离去的——连宿离自己都明白。只是什么人会专门杀他?这世上知道宿离是谁的人太少,晓得他作用所在的人更少,不认识宿离的人又何必为之。所以绕到最后还得是从神女峰入手。同样的道理,周从燕也不会想不明白,只是不愿相信,或者说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在神女峰待的那段日子让她对那里情结十足,总是接受不了自家弟兄有问题的事。
周从燕也知道等不来嵬名岘的回答,脚下加紧,想着尽快回药师谷。但这个近乎一无所获的结果让她不太甘心,她不好意思把麻烦捎回去。琢磨来琢磨去也就能想得出一个鸿踏雪可以给她当当解语花了,可那家伙见色忘义,如今肯定是跟在林家师姐后头摇尾巴呢……
大街上人堆人,让人一眼过去不知该先看谁,但有的人一出现总能引人注目——有些时候叫花子能跟招摇过市的达官显贵富家子弟一样招眼。
周从燕能率先看到那几个叫花子不是她多么好奇多么在意,而是那几个叫花子发现她并等她发觉后直接逆着行人迎了过来。
“周姑娘!”打头的叫花子长着一枚显眼的蒜头鼻,一上来就要挎她,还险些被嵬名岘掀开。
这几个叫花子明显是有门有号的人,乌金色的额绳和负袋——周从燕左右联系了一番,总算是想起来丐帮在温州还有个分舵。她从嵬名岘身后绕出来问:“你们认识我?”
蒜头鼻叫花子头哈腰道:“去年在济南的时候见过周姑娘你,我们几个千人一面,不及姑娘鲜亮……”他一顿嘿笑,虽然是粗人一个,但感觉再往下说也有些不体统,只能笑过之后请周从燕二人往旁边的茶摊坐。
这么一说周从燕就有心思聊两句了。“那会儿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机会认识多少人……”她说,“更没来得及跟温州分舵的人说上两句话。”
分舵的人连声赞周从燕仗义可亲,“当时出了那样的事,连我们的舵主都赔进去了,抬头都觉得脸热,更别说旁的了。”
“当时走得匆忙,后来也一直无从得知。”周从燕问,“如今温州分舵如何了?听江湖上说蒯粟大侠上任后很有作为啊。”
“确实,帮主给了底下的人不少自由,我们自行推选出了一个代理舵主,这些日子干得都挺好,基本上都定下来了。”
周从燕旁看多了从前礼尚往来的寒暄,那时觉得无聊,耐不下心烦,如今倒是轮到她来干这些了。“我也是有事在身,不然一定去拜访新任温州舵主。”她招手叫来一壶酒给几位丐帮兄弟添杯。
几个丐帮人欣然接酒,一人道:“都是江湖中人,早晚都会相见的!”
“是啊是啊,”又一人道,“明年就是试武大会了,咱们几个舵主都有想法,周姑娘要是也去的话到时候就能见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