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之人散尽,此处就只剩了隗冶和杨臻两拨人,以及远处坐到酒坊里的穆淳三人。
梁源也终于有机会回到杨臻身边,他大开眼界,跟着杨臻的这段日子里涨的见识比他先前的十几年还要多。
“既然撤了席,那些人也放了吧。”杨臻说。
隗冶看着他,笑着点头说:“好。”
其他喽啰兵们甚至于林半夏乌显炀他们都觉得古怪非常,隗冶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
“方兴。”杨臻叫了声还在神思缥缈的梁源,示意他去给那些人解链子。
梁源会意,那几个喽啰兵竟也随他一块去放人。
隗冶又盯着杨臻看了一会说:“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把你的伪面揭了怎么样?”
听上去是个莫名其妙却又有点无可厚非的要求,林半夏和乌显炀都有阻拦杨臻的意思,不过杨臻不在乎。单看隗冶的行径,除掉他是迟早的事,如今是有人还想利用他,要是杨臻不动手,这家伙说不准还会再活很久。而杨臻还需要知道那些毒是怎么从隗冶到丐帮和崆峒的,这种事指望许重昌他们说是不可能的,倒是这个家伙似乎更容易说点什么。
杨臻把伪装一揭说:“揭了面具好说,我倒是还有些话想问你。”
隗冶满意地盯着杨臻,脸上笑得再真诚不过,真诚地有些恐怖:“你问。”
“前年丐帮出现的血绒花和半通牵黄膏是出自你们之手吧?”杨臻问。
“是。”隗冶承认起来十分骄傲,“是个姓胡的老家伙,点名要半通膏,那种不干脆的东西不常用,是我现成给他配出来的。”
“他是怎么找上你的?”杨臻又问。
隗冶咯咯一阵笑,面上有很多讥讽地说:“还不是他们求爷爷告奶奶才搭上了我的线。”
那个被杨臻救过来的喽啰兄得了他家丧性少主的应允后补充说:“崆峒有个叫田溢的,从前就和我们有联系,半通膏出手就是田溢当的中间人。”
自打说到崆峒,梁源就已经开始切齿了,听到这里他又不禁问:“田溢不是死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喽啰兄也说不大清楚,“反正丐帮那会儿毒都是他送过去的。”
梁源看向杨臻,杨臻则以目光肯定他的想法。用一个已死之人往来确实更隐蔽一些。
“那……”梁源还想问什么,却被杨臻抢了先:“毒死施行远和楼继先的黑鸩花也是你们给的?”
隗冶轻笑:“那种小玩意儿田溢自己就能做得出来,何须再麻烦我。”
梁源被杨臻挡在身后,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着“小玩意儿”这个轻佻的词,隗冶嘴里的小玩意轻易地杀了他的掌门和师叔,还间接地害死了他爹,让他家破人亡流落在外,把他害成这样的毒物在隗冶嘴里就只是个小玩意儿?
“殉蛊呢?”杨臻又问。
“什么?”隗冶有一点意外,“殉蛊可是谁都能做出来的东西,他们竟然还用得上那个?”
这么说来申德胥到底死在谁的手上还不一定了,杨臻在心中存了一个大大的疑惑。此刻梁源仇虫上脑,杨臻知道他不宜在此久留,于是果断拉着他离开了酒坊。
院中就此只剩了隗冶和他那几个惨到上乘的喽啰兵,没人敢跟隗冶说句什么话。若是放在以前,隗冶被人驳了面早已闹得尸横遍野,今时今日这副看上去无事发生的样子更让他们害怕。
安静了许久,隗冶指了指角落里的杂物堆说:“把斧子拿过来。”
众喽啰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拗,那个刚被攮了一针的家伙屁颠屁颠地跑去拎来了那把斧头递给隗冶,然后就见隗冶摘下腰带上挂的铃铛搁在地上用钝头斧使劲一砸。
已经出了酒坊挺远的杨臻原还在和梁源说着什么,却突然觉得胸口一震,心脏像是被楔进了一根钉子一样直接跪在了街上,周围人紧张的声音他全然听不见,眼前一黑直接趴在了地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