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燕觉得自己这个教主做得没什么威严,刚把话放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有点豪气万丈的意思,结果这些人一个紧着一个地不信她。“我就是想试试我有多少本事,你们这些家伙至于吗?”她说。
杨臻叹气,转脸对钱津达说:“钱庄主手下留情。”
“哎,”钱津达朗笑,“不要过分谦虚嘛,周教主有这样的豪情自然也有相称的本事,今日能有机会见识一番也是三生有幸嘛。”
叶悛觉得他这话是在调侃他们的教主,面上不悦,又看向杨臻,确认他是不是真要任教主作为。
不必上场,双方都顾忌着给对手留点面子。不管结果如何,消息都会不胫而走。钱津达如此盘算,他横竖都不会吃亏,哪怕不会因此大噪声名,也会把魔教压于马下。这个女人自己要拿魔教的名声跟他玩,他自然却之不恭。
席外一片空地,将就给两人当作比武之处。
周从燕就那么一站,没有招式也不会扯架势。钱津达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横竖都会有胜之不武的风险,他听周从燕的意思还以为她好歹会一点拳脚,但此刻看来却可能什么也不是。魔教教主,这种连绣花枕头都算不上的人也能做得?一点本事都没有的傀儡真能用得了吗?
“拳脚无眼,当心啦!”周从燕嬉皮笑脸地抡起拳头说。
钱津达甚觉滑稽,看着迎面碎步慢腾腾跑过来的周从燕,不为所动。周从燕跑近到距他不足半丈的地方之时慢慢停了下来,拳头没散,却问:“你好歹躲一躲嘛。”
“好。”钱津达笑呵呵地答应,迎着周从燕的绵绵拳一晃腰轻易地就躲了过去。出拳拖泥带水且毫无劲道,钱津达憋笑之间已然想好了结局。随便给这个女人蹭一下挠几招就赶快结束吧,不远处的杨臻才是配做他对手的人。
周从燕一拳打空又抡一拳,再空,有些恼气,以前杨臻陪她练的时候可不会这么敷衍。转身侧肩收肘拉拳,出击之后正好打在了钱津达懒得躲闪的腰腹之处。钱津达在气海攒了两分力,本来打算以内力碾压之势直接弹开周从燕的绵绵拳,但挨了这一拳后他却僵住了。拳面抵在他的腰带上,周从燕没被弹开,他也没被打退。
周从燕收回自己的小拳头,站正身板,看了钱津达片刻后又有些不如意地回头看向杨臻。
大多数人还在不明所以中之时,对钱津达最为熟悉的尤不谖先一步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不顾周遭目光地跑过去扶住了他。
周从燕的不如意突然宕住,看来她佟哥真的没有骗她?
钱津达懵归懵,但还不肯放下面子,他僵硬地摆开尤不谖,紧闭着嘴尽量把气喘匀。
围观的人们突然缩了瞳孔,紧盯着钱津达紧抿的嘴角那里漏出来的一绺红。
“钱庄主无事吧?”终于有人问出了声。
“无妨……”妨字都未说完,更多的红色就因为钱津达张嘴淌了出来。
“老天爷……”肖代篆被怵到了,他拥着杨臻往前去,“有没有事都赶紧给他看看吧!”可别让他们教主成了第一个在试武大会惹事的人。
杨臻莫名其妙间就搭上了钱津达的脉条,摸明白状况后就更有点莫名其妙了。
“怎么样?”尤不谖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害怕。她颇通医术,方才就给钱津达号过脉,但她探知的情况并没有杨臻的表情那么严重。
“没什么大碍,”杨臻给了旁边的宿离一个眼色说,“周大教主下手虽然没轻没重,但钱庄主本领超群,小伤而已。”
钱津达当然清楚自己是何伤情,周从燕的本事跟他差远了,他使出一半的本事就将其拿捏得死死的,只不过他大意轻敌只用了两分力才会吃这等冤枉亏。但杨臻这套说辞搞得倒像是两个没轻重的孩子闹出矛盾了一样,他这倒霉劲也是少见,明明吃了亏还要硬熬住自己的面子。“区区小伤,不足挂齿。”他缓过气来说,“小周教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周从燕停下了向杨臻炫耀拳头的动作,她没觉得钱津达是在夸她,她一向觉得自己看上去就很不好惹。不过她现在也是个人物了,该有的豪气和魄力她也不缺,爽朗一笑间,夸张地朝钱津达抱拳:“哪里哪里,承钱庄主之让了!”
钱津达摆了摆手,又说了几句应景的褒奖后就被尤不谖挽着离了场。再让他耗着他也没脸呆下去了,这一趟来得赔了夫人又折兵,杨臻没挑战到,还被一个女人打伤,要是传了出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的笑话。
人走远了之后周从燕欢欢乐乐地坐回席中仰天敞怀向左右问:“怎么样?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教主威武!”薛执戟肖代篆等人齐声道。
杨臻忍俊不禁,面对周从燕得意的神气说:“大道至简。”
傍晚时分散场,宿离拉着杨臻离场。往回去的路上他问:“钱津达的状况有异?”白日里杨臻那个眼色明显是在告诉他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