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就在双月他们所代表的古灵修道院前来同蜥蜴人结盟的时候,狗头人和绿侏儒也联合在了一起。
已经在残酷现实的催逼之下烧红了的眼珠子彼此相顾,全然再无任何犹豫,满溢狰狞。
随着为首的巨象嘶鸣,无数地狱石蒜的花瓣飞溅而起,飘飞在深渊沉淀的风中,巨兽们集结为浩荡的兽群,向着他们冲击而来。
战争开始了。
无需任何语言的鼓舞和引导,所有的巨兽们都已经投向了战场上,不顾嗜血的荆棘和毒雾,投入厮杀之中。
而就在槐诗热身完毕,准备跃下城墙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来自国王的低语。
“你要留下来。”
虚无的沙哑声音回荡在耳边,令槐诗一愣,旋即听见了他的话语:“带着你的同伴,到我的宫殿里来。”
“你们,另有重任在身。”
槐诗犹豫了片刻,忽然抬起爪子,按住了乔纳森的尾巴尖,把正准备投入战场的晶石地蜥拽了一个踉跄。
“跟我来。”
槐诗冲着他使了个眼色,缓缓后退,自祭祀们的引导中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战场,直奔宫城。
颓败的皇宫之中,大殿的石门已经开启。
那些遍布尘埃的垂帘早已经被扯去,国王的御座和神圣的祭坛就此展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可和往昔不同,除了国王之外,再无任何人胆敢停留在大殿之中了。
无数猩红的血肉之花已经从石缝之中生长而出,那些裂开成片的血肉不断地蠕动着,彼此纠缠,遍布了每一个缝隙。
看得久了,就好像有无数隐约的面孔从其中浮现、重叠、融合,在稍纵即逝中焕发哀鸣。
那些幻觉一般的哀鸣声重叠在一处,就变成了庄严而狰狞的圣歌。
在数座庞大铜炉之中,圣油旺盛地燃烧着,来自神明的鲜血在烈火中散发出馥郁的香气。至上的威权被如此简单粗暴地激发了出来,死死地压制着来自深渊的畸形变异,令佝偻消瘦的国王还能够维持勉强的人形。
但也只不过……是人形而已了。
随着圣油焚烧,香烛燃起,仿佛回返青春那样,国王的意识自老朽昏聩中挣脱,面目就变得端庄而威严。
不过长袍之下的肢体,却无时不刻地在蠕动着,迸发此起彼伏的激烈异变,早已经被那无孔不入的侵蚀拖入了深渊之中。
只差一线。
在它身后,祭坛之上,往昔干瘪而丑陋的神骸也变得光鲜亮丽了起来。
仿佛由琉璃所雕琢而出的艺术品那样。
一丝丝猩红的血丝在其中游走着,交织为变幻不定的眼瞳,随意地扫视着四周,那眼神是近乎永恒的冷淡与漠然。
宛如神明复生。
但确实是复生了没错,或多或少,那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怖兽性在静静地运转着,俯瞰着这即将破灭的一切。
“总觉得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槐诗在殿外停下脚步,端详着国王的面孔:“是我的错觉么?”
“或许呢?但这并不是你的问题,对吗?”
御座之上,国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抽搐畸形的手指缠绕在膝边的权杖之上,时不时如同什么深海生物的触手一般地蠕动着。
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不是我自夸,在你们这旮旯,我大概能算得上最能打的几个吧?”槐诗的爪子抠着牙缝:“这么紧要的关头,把我从战场上调回来,难道是想让我夸你两句?”
“汝等另有使命,只需安心等待便好……倘若我这么说的话,你肯定不会买账吧?”
国王端详着槐诗的样子,平静地说:“简而言之,我需要你们保护我……保护这个国家,正如你们所见的这样。”
“大内侍卫的活儿会不会太清闲了?”槐诗问:“我怕我干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