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告别后迈入校门,维瑞蒂心头都带有一丝茫然,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从朋友那里借来了早报,看到了恨不得占据整个版面的“丰收教堂倒塌,月季花街被毁”的头条新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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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精油和冷水浸泡过衣物洗去沾染的血迹,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收起不知道为什么被扔在客厅桌面上的一卷纸钞,出门买菜,研究符咒制作,做饭,等小朋友回家吃饭——意外的是没等到小朋友问这问那,可以看出她是真的看了早报也看到了伤亡数字,因此小心翼翼地没有触碰敏感话题——继续研究符咒制作,洗漱,睡觉。
意外充实的一天过后,凌晨时分,道格拉斯诈尸一样猛地翻身坐起,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咬牙忍住了那一段又一段记忆被重新塞进脑海的精神上的刺痛,半晌过后,才低低地骂了一句。
阿蒙把他应该记得的都还给他了。
而且,附赠了那段和“傲慢”小姐谈话时的“实况录像”——在那段“录像”中,道格拉斯看到自家那不宽敞的沙发上除了“贝克兰德的宝石”奥黛丽。霍尔外,还挤着军情九处少将休。迪尔查和另一位气质慵懒、手持水晶球的棕发蓝眼女士时,心情是懵逼的。
三个人?“傲慢”小姐已经是半神了,还得捎两个人才敢来见我?那一位棕发蓝眼的女士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格外亲切……道格拉斯一边腹诽着,一边继续看“录像”,看到自己从口袋里掏出“蠕动的饥饿”时,再次感到深深的无言以对。
他不否认自己是想用这只手套做幌子和“傲慢”小姐深入交流来着,但他原本的计划是自己去楼上拿下来。毕竟“蠕动的饥饿”一天给真实造物主唱三次赞美诗,谁听谁受不了,道格拉斯平时都是把它夹在厚厚书籍之间并锁紧抽屉,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录像”不止展示了画面,连那三人对话的内容道格拉斯都听得一清二楚,在发现对方将重点转移到“铁血十字会”和梅迪奇身上时,他毫不客气地松了口气,同时,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什么东西于虚空中破碎的声音。
尽管有阿蒙的帮助,但亲自通过“蠕动的饥饿”和主动交出情报的方式诱导了或许是三位半神后,他的首份“戏法大师”完成了全面消化,第二份的消化进度也可喜地噌噌上涨。
“终于可以晋升了……”他转动头部瞄了眼墙上的壁灯,管道上的旋钮就自行转到开启,充斥灯罩的瓦斯随即被一闪而过的火苗点燃,昏黄光芒朦胧地照亮了房间。
道格拉斯踱步到书桌边,翻开随便地放置于桌面的笔记本,低头审视起那几段端正的“罗塞尔文”:
“戏法大师扮演守则
“1、重点在于‘表演’与‘愚弄’,‘欺骗’与‘误导’;
“2、主动营造机会,寻找合适的观众,给人带来意料之外的结果;
“3、所有人都可以沉浸于戏法,但戏法大师必须看到真实,不能欺骗自己;
“4、当无法愚弄无法躲避的命运席卷而来时,灵活比固执更有用。”
想了想,他拿起钢笔,在末尾添续道:
“5、机会到来时,不惜代价地抓住它——无法登上舞台的表演者,是没有价值的。”
吹干墨迹,合上本册,道格拉斯将人皮手套戴在左手,装了一面小巧的梳妆镜在口袋中。
回忆着刚刚被塞回脑海深处的某个坐标,他催动着“蠕动的饥饿”,在封印物帮助下踏入看似空旷的灵界,短暂行走了几步后就返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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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波光流通,无形而透明的身影迅速远去,出现在道格拉斯面前的是一扇毫不起眼,灰暗阴沉的门扉,边边角角上结着密集蛛网。
这扇门扉与它所属的独栋建筑看起来都破败不堪,很久未曾得到造访,像个故去的幽灵一般伫立在贝克兰德城郊,破烂空荡的窗框凝视着夜色,呼啸风声是它喉咙深处沙哑喘息,时断时续,呜咽不停。
门扉的正中没有锁孔,只有一个不大的凹陷。
深吸了一口气,道格拉斯拿出梳妆镜,将镜面对准凹陷,一手抚摸着镜面用古弗萨克语轻声诵念道:
“徘徊不去的英灵,真实造物主的眷属,凝视命运的眼睛……我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为我开启面前的门扉,祈求您指引道路……”
虽然镜面背对着他,但一副画面却自然而然地浮现于他的脑海中:透亮的玻璃镜面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浅塘般泛起柔和波澜,旋即变得幽深而晦暗,仿佛联通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背面涂抹的用来反光的水银随之流淌成漩涡似的环状,不断盘旋……直到那虚空之中,银蛇的鳞片相互摩擦着发出簌簌声响,它鲜红的双眸抬起——
灵性直觉的跃动让道格拉斯及时闭上了双眼,但冰凉活物从手背上游走而过的触感还是令人几欲颤栗。
从镜中探出的银蛇盘卷着挂在他的手臂上贪恋了一会儿属于活人的脉搏和温度,才缓缓向前,将自己嵌入了凹陷之处。
吱呀……轴承轻响声响让道格拉斯鼓起勇气,眯起双眼。摇摇欲坠的木板变成了镌刻有蛇型图案与巨大倒十字架、散发着铁腥气味的高大对开门扉,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段地板由黑红两色拼接、墙壁暗沉沾染着不明污渍的漫长走廊。
极光会贝克兰德总部的大门正缓缓向他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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