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隆昌大帝则是半躺在太师椅中,听得是心情舒畅不已,红光满面,就连脸上的褶子都少了许多。
“呵呵雪凝这一波脸打得好,打得妙。”四下无人,仅有五只小狼崽子环绕身侧的隆昌大帝,嘿嘿冷笑道,“赵氏,这些年真的是越来越贪得无厌了。如今,强二品世家,怕是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了。”
老姚顿即闭嘴,这话茬他可不敢接。
隆昌大帝倒是自顾自地说道:“老姚啊,不是朕没有容人之量。如今域外战场局势越来越吃紧,朕也巴不得多出一些厉害的家族一起分忧。”
“只是赵氏在这数千年里发展太顺了,他们所有的发展强大,都是建立在挤压其他家族生存空间上的,并且已经习惯了这个模式。”
“朕记得,老姚你那个密探,叫什么来着?”
“蒋玉松。”老姚低声说。
“对对,就是蒋玉松,他之前传回过王守哲背后妄议朕的一段话。叫什么世家的强大,不应建立在挤压其他世家生存空间上,说朕放任世家间互相倾轧乃是错误决策。”
“真正的皇室,应该带领和引导上品世家一起发展壮大。而真正的上品世家,也应该带领中品世家共同强盛,真正的中品世家也应该造福一方。这些话,老姚你还记得吧?”
“老奴记得。”老姚低声笑了起来,“记得陛下当时气得摔杯子,说是要御驾亲征去平安镇,狠揍那叛贼王守哲一顿。”
“对对对,那厮着实可恶的很,背地里不知说朕多少坏话。”隆昌大帝迄今想起那一桩桩可恶的“妄议”,都还是被气得牙直痒痒。
若非他心志坚定,保不齐被王守哲喷得都要怀疑自己是个昏君了。
“终究还是有些好话的……”老姚颇为无奈地劝慰。
“哼,若非是看他还有几句‘中肯’的话,朕早就砍了他。”隆昌大帝忿忿不平地嘀咕了几句后,脸色却渐渐沉静,“不过,那厮有些话是妄议。但是有些话,细细想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赵氏若真有本事,完全可以效仿先祖去开疆辟土自成一国,朕也只会觉得佩服,不仅不会阻拦,说不定还会资助一番。只是,他们终究是太过沉迷于钻营权势,整日里想着的都是如何钻国家的空子,汲取更多的利益,到底是落了下乘。”
“若非朕有意打压王氏,提携赵氏,他们能有今日?”
“如今他们壮大了,除了咱们皇室之外,唯一一个二品,无人能对其掣肘,当真是好大的威风。朕现在还活着,他们就开始小动作不断了,若是朕……呵呵,德馨已经老了,永安又是个没主意的窝囊废,凭康郡王那愣头青,能压得住赵氏么?”
“陛下!”老姚也是微微有些焦急,“那该如何是好?”
“老姚,莫急。朕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四下无人与你吐吐槽而已。”隆昌大帝转而轻松地笑着说,“总之,朕暂且不管是谁继承帝位。我大乾江山,总得要稳固吧。帝皇心术,呵呵”
……
上京城内风云变幻,暗流涌动,差不多同一时间段,远离上京城的偏僻角落——平安镇,同样也有暗流在悄悄涌起。
一个干净整洁,面积却只有四五十平的客栈标间里,一老一少两位暗访的税务官正摊在各自的床上,宛如两条暴晒过度,即将失去生机的咸鱼。
他们身旁的茶几上,床上,正堆着为数不少的账簿,走访记录的本子,醒神丹的空药瓶,核对数据用的算筹,以及各种各样鸡零狗碎的小玩意等等。
很显然,两人刚刚经历过一番“鏖战”,精力和体力都达到了一个临界值,正处于萎靡不振的状态。
不算路上的时间,距离两人抵达平安镇,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的样子。为了尽快抓到王氏偷税漏税的证据,完成任务,两人在这半个月里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一直是靠醒神丹强提着精神在干活。
到了现在,连醒神丹都已经几乎不管用了。
要知道,像他们这样做暗访的,除了动作要隐蔽外,最重要的就是兵贵神速,不能给对手反应的时间。否则,像王氏这样的地头蛇,一旦反应过来开始掩盖证据,即便是三司联动,想要查出点什么东西来也会变得很困难。
所以,他们这样的暗访,虽然只是打个前哨,但同样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会直接影响到后续的三司联动能否顺利展开,能否获得令人满意的战果。
两人自然不敢怠慢,连睡觉的时间都挤出来干活了。
至于结果嘛……
“老师,咱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年轻的税务官仰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两眼无神,眼睛下面挂着两个乌漆嘛黑的眼袋,看上去仿佛被生活蹂躏过了无数遍,就连声音都有气无力的:“咱们田亩也量了,实际开荒时间和耕种年限也私下走访调查过了,就连各地灵田,能探查的都探查了,都没发现问题啊……”
“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从账面上看,这长宁王氏居然真的每年都足额缴纳税款,开荒地的免税期更是少有达到五十年的,动辄就提前几年,甚至十几年交税。这正常吗?这不正常!”老税务官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语气却是愤懑不已,骂骂咧咧道,“这长宁王氏背后八成有一个厉害的账房,能把税目做得完美无缺,让人根本查不出问题来,他这是早就防着咱们呢!”
“就不能是那长宁王氏脑子有问题,真的没有偷税漏税吗?”年轻的税务官是真的不想再查下去了,也查不动了。
他就是个灵台境修士而已,精力、体力虽然比炼气境的修士要强很多,但也架不住像这样没日没夜、无休无止的高强度调查。
再这么查下去,别长宁王氏偷税漏税的证据没查到,他自己先累出毛病来了。
堂堂灵台境修士,因为太过疲劳而累出病来,说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