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顗大师顿了顿,自己没有遇到过,又怎能置喙他人的情事呢,便道:“我虽世外之人,但也知真情不易,肖施主既然没有入我空门的意思,红尘之中,难免要入情关,堕情网。”
茶喝得尽了,肖元元又执起开水重新浇于茶叶之上,又泡了一壶,边浇边道:“大师倒是与我曾经认识的修行之人不同。”
“哪里不同?”
肖元元道:“有一首诗,大师要不要听听。”
智顗大师点了点头,肖元元便念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智顗大师想了想,道:“听着像是一个情僧所写。”
肖元元点了点,道:“大师是否记得,我曾提过我外公的那个修行的朋友,我曾拿着这首诗问过他,‘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智顗大师看着肖元元,问道:“他如何说得?”
肖元元低头笑了一下,道:“那位大师说,‘凡人就是贪心,即想着红颜倾城,又想着佛门长生,两样都要,样样得不到。’”
智顗大师吸了一口冷气,只道:“那位师傅刻薄了些!”
肖元元道:“我倒觉得很有道理,痛苦太多源于贪心太过,我不贪心,我只拿我应得的!”
“那你如何得知自己拿的,便是你应得的?”智顗大师问道。
肖元元回:“出一份功,拿一份钱。这便我是我应得的。”
“除此之外呢?”智顗大师问道。
肖元元歪头问道:“除此之外?”
“情。”智顗大师道。
肖元元不屑的扭过头去,道:“我昨日遇见灌顶师兄了,也讲了些话,他讲‘一念般若起,’我讲‘慧极则伤,情深不寿。’”
智顗大师愣了半天,轻轻吐出一口气来,道:“我观施主目光清明,应是情丝未生。怎着言语间听着,却像是个为情所伤之人?”
肖元元神色一滞,笑容微苦,道:“世间之情,又并非仅有男女之情,亲情也是情,友情也是情。它们哪个不是锥心利刃、穿肠毒药!”
前一世肖元元看惯了父母的虚情假意,看惯了身边那一群逐利之徒,现在要肖元元用真情待人,当真有些为难了。
智顗大师凝望着肖元元,她无望的神色一闪而过。或许,是智顗大师看花了眼,再看肖元元时,肖元元的神色依旧是明艳生光,活泼生动。
深深叹了一口气,智顗大师道:“情不是利刃,而是铠甲。情不是毒药,而是良药。无情才是锥心利刃,才是穿肠毒药。”
“罢了罢了,”这话勾起肖元元那些不开心往事来,便笑着转移话题道:“大师当真是个出家人?怎与我这个小女子谈起情、说起爱来了!”
智顗大师端起杯来,良久不曾将茶喝下,最后还是放下道:“只是不忍见你为心魔所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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