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怕那两位护崽子的帝后再给他在心里重重地记一笔?
“原是这个。”孟彰低叹了一声,很有些无奈地跟孟庙解释道,“庙伯父,纵这帝都洛阳的百姓尽知慎太子此行的用意,但他却也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明言宣告不是?”
那所谓的愿以九卿之位许之,不过是从帝城里流传出来的说法而已。
不错,所有人都知道这话不会假,大抵真就是司马慎心里原本所想,但那又如何?
不曾明言宣告就是不曾明言宣告。流言,它始终都是流言。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但在正主没有明确说出以前,就少有人能够拿到正主面前去求证。
孟庙怔了一下。
他似是。。。。。。才想到这一点。
孟彰又道:“何况。。。。。。庙伯父,我是太学的生员。”
孟彰直视着孟庙的目光。
“太学生员,有他自己的傲气。司马慎纵是位尊,在未认主之前,也只是贵人,而不是主君。”
孟庙沉默着,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似平常时候一样,才是最合适的。若是过了。。。。。。”孟彰最后道,“庙伯父,那不是好事。”
许久以后,孟庙无力抬手:“你是对的,是我到底没想明白。”
他叹了一声,对孟彰道:“行了,你且去吧,莫要迟了。”
孟彰笑了笑:“不会迟的。”
孟庙看着孟彰离去的背影,心中既是慨叹,也莫名的羞愧。
“幸好,幸好。。。。。。”
幸好真正拿主意的,不是他,而是孟彰,不然不说阿彰自己的名声,就是他们安阳孟氏的名声,怕也平白蒙上一丝阴影。
“真那样的话,我可就成了整个安阳孟氏的罪人了。”
孟庙喃喃道。
孟彰上了马车,车夫也还似平常一样,扬鞭一甩,驱马带车奔了出去。
街头巷尾中,一众挽着木篮的大娘子小娘子也从笑着说着从各处屋舍里走了出来,三三两两地上了长街。
“据说今日太子殿下要往太学去了啊。。。。。。”
“确是,但这跟我们不甚相干。太子殿下出行,必是摆齐了仪仗的,我们看不到贵人的。而且,据说太子殿下得到午时才会出宫呢。。。。。。我们可未必会在街上待到这个时候。”
“诶?午时吗?这倒是真可惜了。我还想看看太子殿下又会是怎样的风采呢。不知道跟王、谢、庾、桓这些郎君比起来会是怎么样的?”
“我说岑娘子,这话可不兴在外面说的!太子殿下是宫中贵人,未来的皇帝陛下,怎么能拿出来跟王、谢、庾、桓这些郎君相比!快快住嘴罢!”
“是我说错话了,是我不对,诸位娘子且宽待我一回,忘了我这话吧。。。。。。”
“行了,大家都是街坊邻里的,晨早不见傍晚也会碰面!不过是一句闲话而已,不值当为了那点子东西坏了我们的情分,你们说,可是?”
“这话在理!”
“不错,李娘子说得很对,但是岑娘子,往后却得注意了,有些话不能说的,就不能贪那一时嘴快。。。。。。”
混在人群中的温娘子抿着唇也笑,但微垂的眼睑里,却有目光漏了出来,跟旁边其他娘子悄无声息地对视了一眼。
于是,原本混成一团的大娘子小娘子们,就此轻悄地分出了些队伍。
岑娘子或许发现了,也或许没有,但她面上全不显,只在面上诚恳地跟诸位娘子赔礼道谢。
“多谢你们了。。。。。。”
正好坐车经过的孟彰听到这一段对话,目光并未有任何的波动。
这些民议争论不过是开始,且还只是表面,更多的纷争隐在了后头,也更为激烈。
马车走过长街,很快转弯,直到太学外头停放马车牛车的角落,才真正停了下来。
“郎君,”马夫先下了车辕,立在旁边躬身禀报,“太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