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垂拱殿中,吵闹异常,皇帝自然是端坐于御椅之上,但说到对朝事的决断,立于大殿的大臣们似乎更有决定权。
满朝朱紫,只要一牵扯到战事,朝堂上必定是争执不断,众口纷纭。
王松宣抚两河,接连收复河东大部与太原,又解了大名府之围,朝廷战事顺利,朝堂上似乎更应该喜气洋洋,一团和气,但看诸位大臣的表情,似乎朝廷是打了败仗,马上就要亡国灭种。
王松上奏,要率兵北上,恢复忻、代、宪、岚四州,以及岢岚军、保德军,与河外三州连成一片,把女真人赶出雁门关外。
换句话说,王松要率军北上,和女真西路大军一决雌雄,一劳永逸。
要知道,完颜宗瀚的西路军,包含了女真一半以上的精锐,其中最精悍的娄室军,就在其麾下。王松想要摧毁西路军,其心之大,皇帝赵桓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朝臣众见不一,有人骂王松胆大妄为,拿国运当儿戏。也有人说王松兵强马壮,部下多精锐,可以一试。
“自靖康元年以来,王松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谓是劳苦功高。如今他志在恢复失地,忠心可嘉。”
赵桓微微皱眉道:“如今太原已经恢复,金人糜烂陕西,让王松挥兵北上,似乎也是无可厚非。”
“陛下,王相公率军北上,乃是良策。完颜银术可已是惊弓之鸟,恢复忻、代、宪、岚四州,以及岢岚军、保德军,易如反掌。臣附议。”
开封府尹李纲首先站了出来。
看到李纲出来,而且是支持王松,秦桧马上上前一步。
“陛下,女真西路大军兵强马壮,精锐十余万,势不可当。王松要调河东忠义军四万之众北上,战败了朝廷危矣,若是战胜了,王松眼里会不会还有朝廷,尚未可知。”
殿中众臣都是一惊。秦桧所言,看似言过其实,其实不无道理。大宋一百七十余载,靠的不就是以文制武的祖宗之法吗。
万俟卨,这位历史上曾和秦桧一同构建岳飞的罪魁祸首,上前奏道:“陛下,王松宣抚两河,创立新军。百姓只知有忠义军而不知有官军,只知有王松,而不知有君王。朝廷宜收其兵权,而以肱骨干臣代之,才为上策。”
万俟卨的话,让殿中的大臣纷纷议论起来。先不说万俟卨的话是真是假,王松在两河,只怕百姓爱戴他,胜过君王。
“陛下,临阵换将,乃是用兵大忌,臣以为万万不可!”
宇文虚中大吃一惊。这万俟卨一张口就是撤换一军主帅,若是如此,群龙无首的河东忠义军,如何面对完颜宗瀚、完颜娄室这样的十余万虎狼之师。
他正色道:“王相公统兵之能,独步天下。女真西路大军,俱是凶悍暴虐之辈,部卒精锐,甲于天下,非王松亲率忠义军不能抗衡。陛下难道忘了当日女真人围困东京城的苦楚吗?”
赵桓心中一惊。当日要死要活,痛不欲生,其中煎熬,岂可言齿!
宇文虚中说的是,即便要节制王松,也要等他收复了失地再说。
李纲抱拳道:“陛下,王松有陈东、马扩这样的忠义之臣,皇太子张相公就要宣抚太原,撤换大臣,实是毫无必要。”
“只怕等收复完了失地,王松已做了天下之主。”
秦桧奋然道:“攘外必先安内,岂不知武夫弄权,甚于藩镇。陛下,还是要早做打算,未雨绸缪啊。”
赵桓微微皱眉,看来朝中两派,都是要节制王松,只不过节制之法,偏差甚大而已。
“耿相,王松所奏,该如何处置才是?”
看皇帝的眼神转过来,耿南仲心里盘算,节制王松,既然朝廷众臣已经开口,他只要推波助澜即可。
“陛下,既然王松独掌大军,何不派皇太子携大员北上,以补监军之职。到时是否发兵,有皇太子和诸位大臣赞画,协调军中事宜,王相公也能集中精力,与金人周旋。”
看似为国为民的忠言善语,听在朝堂上的一般武将耳中,人人都是心惊肉跳,脸色巨变。
朝中这些朱紫大臣,无一不是文臣,无人不想看王松的好看。这些人到了军中,王松纵有千变万化,恐怕也施展不开。
若是有心之人再推波助澜,来个携私报复,王松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难题……
尤其是女真西路大军,兵精将广,一旦疆场对垒,这些大头巾们公心私用……
赵桓微微思虑片刻,点头道:
“皇太子如今在神武军中历练,等他略知军中之事,便会和众大臣北上,坐镇太原。”
殿中大臣都是点头,轻声议论起来。
耿南仲心中失望至极。赵桓显然是不想给王松压力,一直拖着不让大臣们北上。
王松如此简在帝心,让他妒心更甚。
“耿相公可知,那武夫又一次名震天下!”
“秦中丞指的可是大名府战事,王松立下大功,也算是没有辜负皇恩。秦中丞,你是庸人自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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